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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不只是好像。而是确实。这也是够自然的了,如果你用心想想的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自然?你母亲被杀。你弟弟被控诉判刑。如今结果变成他是无辜的。你应该感到高兴——

  感激。你的亲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而她也不是我母亲。”

  “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我们全都是被收养的。我们全部。

  玛丽,我的大‘姊’,在纽约。其余的在大战时。我‘母亲’,如你所称呼她的,自己没办法生孩子。因此她就靠收养组成了不错的一家人。玛丽、我本人、蒂娜、海斯特、杰克。舒适、豪华的家而且充满了母爱!我想她到后来忘了我们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是当她挑选杰克作她亲爱的小男孩之一时,她是倒霉了。”

  “我不知道。”卡尔格瑞说。

  “所以不要对我开口闭口你的‘亲生母亲,亲弟弟’的!

  杰克是个贱东西!”

  “但却不是凶手。”卡尔格瑞说。

  他的语气强烈。麦可看着他,点点头。

  “好。你说的——而且你坚持。杰克并没有杀她。那么好吧——是谁杀的?这一点你没想过吧?现在想想。想一想——然后你就会开始明白你在对我们干出什么好事来……”

  他猛一转身,唐突地走出门去。

  卡尔格瑞歉然说,“你能再次见我真好,马歇尔先生。”

  “不客气。”律师说。

  “你知道,我到‘阳岬’去见过杰克·阿吉尔的家人。”

  “是的。”

  “我想,到现在你该听说过我去拜访的事了吧?”

  “是的,卡尔格瑞博士,没错。”

  “你可能难以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又来见你……你知道,事情结果并不全如我所想的那样。”

  “是的,”律师说,“是的,也许是吧。”他的声音像往常一般冷淡不带感情,然而其中有某种意味鼓舞卡尔格瑞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你知道,”卡尔格瑞继续说,“那样就结束了。

  我有心理准备——我该怎么说——他们自然的愤慨反应。尽管脑震荡我想大概可以说是天意,但是从他们的观点来看,他们对我感到愤慨是可以原谅的。这我有心理准备,如同我所说的。但是我同时希望他们的愤慨会被杰克·阿吉尔的罪名获得洗清的感激之情推翻掉。然而结果并不如我所预期的一样。完全不是。”

  “我明白。”

  “也许。马歇尔先生,你多少预期到会发生什么情况?我记得,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你的态度让我感到困惑。你是不是预见到我会遭遇到的态度?”

  “你还没告诉我,卡尔格瑞博士,是什么样的态度。”

  亚瑟·卡尔格瑞把椅子向前拉。“我以为我是在结束某件事情,给——我们姑且说——已经写好的一章一个不同的结尾。但是我开始感到,我开始明白,我不是在结束某件事情,而是在开始某件事情。某件全新的事情。你认为,这样说对不对?”

  马歇尔先生缓缓点头。“是的,”他说,“可以这么说。我的确认为——我承认——你当时并没完全了解其中的含意。

  你不可能了解,因为,当然,除了法律上的报告之外,你对事实背景一无所知。”

  “是的,是的,我现在明白了,太明白了。”他声音提高,激动地继续说下去。“他们感到的其实不是解脱,不是感激。

  是忧虑。担心再下去可能发生什么。我说的对吗?”

  马歇尔谨慎地说:“我想或许你说的相当对。你要记住,并不是我知道才这样说的。”

  “如果是这样,”卡尔格瑞继续说,“那么我不再感到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唯一弥补而能安心地回去工作。我仍然牵连在内。我要为带给他们生活中一个新的因素负责。我无法就此撒手不管。”

  律师清清喉咙。“这也许是个相当不切实际的看法,卡尔格瑞博士。”

  “我不认为是——不真的认为。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不只是行为,还有行为的后果。就在将近两年前,我在路上让一个年轻人搭便车。我那样做时,已经决定了一连串事件的方向。我不觉得我可以脱身。”

  律师仍旧摇头。

  “好吧,那么,”亚瑟·卡尔格瑞不耐烦地说。“就算是不切实际吧,如果你高兴的话。但是我的感情,我的良心,仍然受牵连。我唯一的愿望是要弥补我的能力无法预防的事。我并没有弥补到。怪的是我反而把那些已经受过苦难的人弄得更糟。但是我仍然不太明白是为什么。”

  “是的,”马歇尔缓缓说道,“是的,你是不会明白为什么。过去大约十八个月里,你跟文明世界脱节。你没看到每天的报纸,罪案过程的报导,还有这一家人的背景说明。可能你反正也不会去看它们,但是你兔不了会听说到,我想。事实非常简单,卡尔格瑞博士,不是什么秘密。当时都公开了。

  终归来说是这样。如果不是杰克·阿吉尔——而根据你的说法,他不可能干下那件罪案,那么是谁干的?这让我们回到了罪案发生当时的情况。案于是在十一月某个晚上七点到七点半之间发生的,死者的屋子里全是她的家人和仆人。屋子本身安安全全地上了锁,门窗紧闭,如果有外面的人进去,那么一定是阿吉尔太太自己让他进去的,或是他自己有钥匙。换句话说,一定是某个她认识的人。就某些方面来说,就像美国发生的那个波登案子,波登先生和他太太在一个星期天上午被人用斧头砍倒。屋子里的人什么都没听见,没有见到任何人靠近过屋子。你能明白,卡尔格瑞博士,为什么那一家人,如同你所说的,对你带给他们的消息不感到解脱而是感到苦恼吗?”

  卡尔格瑞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宁可杰克·阿吉尔是有罪的?”

  “噢,是的,”马歇尔说。“是的,绝对是的。如果我可以有点愤世嫉俗地一说,家里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凶杀案,杰克·阿吉尔是个十全十美的解答。他一直是个有问题的儿童,一个不良少年,一个脾气凶暴的男人。在家人圈于里可以原谅他。他们能为他哀伤、同情他,自己对自己,相互之间,还有对世人宣称那并不真的是他的过错,说心理学家能说明一切!不错,非常非常便利。”

  “而如今——”卡尔格瑞停下来。

  “而如今,”马歇尔先生说,“不同了,当然。完全不同了。几近于令人担忧,也许。”卡尔格瑞机灵地说,“我带来的消息也不受你欢迎,不是吗?”

  “这我必须承认。是的。是的,我必须承认我——感到烦乱。一件令人满意地结掉的案子——是的,我会继续使用‘令人满意’”的字眼——如今又重新展开了。”

  “是官方的吗?”卡尔格瑞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从警方的观点来看。这个案子会重新展开调查吗?”

  “噢,毫无疑问的,”马歇尔说。“当杰克在证据充分之下被定了罪时——陪审团只花了十五分钟时间——就警方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如今,随着死后的特赦报准,案子又重新开展了。”

  “那么警方会重新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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