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 上页 下页
四〇


  “您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就因为可怕的谋杀——那孩子让人摁进了苹果桶。她说起什么谋杀案,说她目睹过一桩谋杀案。我猜说不定指奥尔加谋害了老太太,因为她知道遗产都会归她。后来出了麻烦,惊动了律师和警方,她害怕起来,就逃跑了。因此我想我也许应该——我应该告诉某个人,我觉得您合适。您在法律部门会有不少朋友,也许警方也有朋友。您可以向他们解释我只是掸了掸书架上的灰。这份文件藏在一本书里,我把它放回原处了。我没有拿走,也没有干什么坏事。”

  “但事实上当时您取出来了。对吧?您看见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给她的遗嘱写了个附加条款。您看见她签名。您自己和吉姆两人都在场,而且都签了名。对吗?”

  “对。”

  “既然你们两人都看见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么签名不可能是伪造的。是吗?要是你一个人看见的就不一定啦。”

  “我看见她亲自签名的,我说的绝对是实话。吉姆也会这么说的,只是他已经搬到澳大利亚去了,走了一年多了。我不知道他的地址。他也不是本地人。”

  “那么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啊,我想问问您我需不需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是说现在。跟您说吧,从来没有人向我打听过,从来没人问我是否知道遗嘱的事。”

  “您姓利曼。叫什么呢?”

  “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利曼。吉姆姓什么?”

  “啊,姓什么来着?詹金斯。没错,詹姆斯·詹金斯。您若能帮助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因为我太担心了。麻烦都来了。要是奥尔加小姐害死了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的话,而乔伊斯看见她下毒手……听律师们说她要得到很多钱之后,奥尔加小姐那么得意。可当警察询问她时就不同了,她突然溜走了。没人问过我什么。一个人也没有。而现在我却纳闷当初是否应该说出来。”

  “我觉得,”奥列弗夫人说,“您很可能得把这些跟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当时的律师说一说。我相信一个好律师会理解您的感情、您的动机的。”

  “嗯。我相信要是您肯替我说句话,告诉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是故意的——您见多识广——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要做不诚实的事。我是说,我所做的一切——”

  “您所做的一切就是保持缄默。”奥列弗夫人说,“这似乎是个很合适的解释。”

  “要是您能够——先替我说句话,解释一下。我会感激不尽的。”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奥列弗夫人说。

  她瞥了一眼花园的小径,看见一个衣装笔挺的人走了过来。

  “那就太感谢您哪。他们说过您心地善良,我肯定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的。”她站起身来,重新戴好手套(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停地搓手把手套全搓掉了),屈膝行了礼,就快步离去了。

  奥列弗夫人静候波洛的到来。

  第十八章

  “过来,”奥列弗夫人说,“坐下。你怎么了?好像很难受。”

  “我的双脚痛死啦。”赫尔克里·波洛说。

  “就怪你那双该死的漆皮鞋,”奥列弗夫人回答说,“坐下。跟我说说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然后我要告诉你点事情,你听了没准大吃一惊!”

  波洛坐下来,舒展了一下腿说:“啊!好多啦!”

  “把鞋脱了吧。”奥列弗夫人说,“把你的脚解放出来。”

  “不,不,那怎么行呢。”波洛显然觉得这样太过分了。

  “哎呀。都是老朋友啦,”奥列弗夫人说,“要是朱迪思从屋里出来也不会介意的。不是我说你,在乡下穿什么漆皮鞋呀。干吗不买双好皮鞋呢?那些看上去像嬉皮士的男孩子穿的那种鞋也成啊。你知道吗,那种鞋一蹬就穿上了,又从不需要擦——看样子有一种特别的自净过程。多省事。”

  “我根本不会喜欢那种东西的。”波洛—本正经地说,“真的不会!”

  “你的毛病在于,”奥列弗夫人一边说一边拆桌上的一小袋东西,一看就知道才买了不久,“你的毛病在于你一味地追求风度。心思全放在衣服呀、胡子呀、姿势呀什么的,完全不顾舒服不舒服。如今舒适可是一个大问题。人一过了五十,舒服不舒服就是第一位的啦。”

  “夫人,亲爱的夫人,我不敢苟同。”

  “是吗。你最好听我的,”奥列弗夫人说,“不然,就是自找苦吃。一岁年纪一岁人,不服老不行。”

  奥列弗夫人从纸袋中掏出一个漂亮的盒子,揭开盖,她用两个手指夹了一点里面装的东西送入口中,然后舔舔手指,又拿手帕擦了擦,顺口小声嘟囔了一句。

  “太粘了。”

  “你不再吃苹果啦?从前老看见你手上拎着一袋苹果。要不就是正在吃。

  有时候袋子破了,苹果滚得满地都是。”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奥列弗夫人说,“我跟你说过我连看也不愿意再看一眼苹果了。不看。我讨厌苹果。兴许有一天我会克服这种心理又吃起苹果来——可是苹果给我的联想太糟糕了。”

  “你吃的是什么?”波洛拿起颜色鲜艳的盒盖,上面画着一棵椰枣树。

  “啊,改吃枣啦。”

  “没错,”奥列弗夫人答道,“是枣。”

  她又拿起一枚枣放入口中,去了核,扔到树丛中滚了好几下。

  “枣(早),”波洛说,“很不寻常。”

  “吃枣有什么不寻常的?吃的人多着呢。”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吃枣。是你说‘早’字让我听着觉得不寻常。”

  “为什么?”奥列弗夫人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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