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 上页 下页
二〇


  “我?”

  “是的。我们听说英格里桑太太昨天晚上给你写过信。今天早上你一定收到这封信了。”

  “是收到了,可是信上并没有什么消息,它只是封短信,要我今天早上来看她,因为她要和我商量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她没有给你暗示这可能是件什么事情吗?”

  “很遗憾,没有。”

  “真是遗憾。”约翰说。

  “太遗憾了。”波洛认真地表示同意。

  大家都沉默了。波洛出神地想了一会。最后又转头朝向律师。

  “韦尔斯先生,有件事情我想请教请教你——这是说,要是这不违反你的职业规则的话。英格里桑太太去世了,谁将继承她的财产?”

  律师犹豫了一下,接着回答说:

  “这一情况马上就要公诸于世的,假如卡文迪什先生不反对的话——”

  “一点也不,”约翰插话。

  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我不应该回答你的问题。根据她的最后的注明为去年八月的遗嘱,除了一些不重要的遗物遗赠给佣人等等之外,她决定把她的全部财产都给予前房儿子约翰·卡文迪什先生。”

  “那不是——卡文迪什先生,请原谅我提的问题——对另一个儿子劳伦斯·卡文迪什先生太不公平了吗?”

  “不,我不这么想。按照他们父亲的遗嘱,继母去世后,在约翰继承遗产的同时,劳伦斯也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英格里桑太太把自己的钱都留给了她的长子,她知道他定能保住斯泰尔斯庄园。依我看来,这是个公平合理的分配。”

  波洛沉思着点点头。

  “我明白了。可是根据你们英国的法律,在英格里桑太太重又结婚后,这一遗嘱就作废了,我这说法不知对不对?”

  韦尔斯先生点点头。

  “由于我即将提出起诉,波洛先生,那规定现在完全无效了。”

  “啊!”波洛说。他想了想,然后问道:“英格里桑太太本人知道这事吗?”

  “我不清楚。她可能知道。

  “她刚知道,”约翰出乎意外地说,“就在昨天,我们议论到结婚后遗嘱就作废的事。”

  “啊!还有一个问题,韦尔斯先生,你说‘她的最后的遗嘱’。这么说来,英格里桑太太在这之前写过好几份遗嘱吗?”

  “她平均一年至少写一份新遗嘱,”韦尔斯先生沉着地说。“有关遗嘱中的财产分配,她老是喜欢改变主意,一会儿要赈济一个人,一会儿又要给另一个家里人一些好处。”

  “假如,”波洛提示说,“没让你知道,她已写了一份对某个人有利的新遗嘱,而这个人从任何意义上说,都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例如,我们说霍华德小姐吧,你会感到吃惊吗?”

  “一点也不会。”

  “啊!”波洛似乎已经提完了自己的问题。

  当约翰和律师正在讨论如何查看英格里桑太太的文件问题时,我挨近波洛身边。

  “你认为英格里桑太太写了一份遗嘱,把她的全部财产都给了霍华德小姐了吗?”我有点好奇地低声问道。

  波洛笑了起来。

  “不。”

  “那你为什么要问呢?”

  “嘘!”

  约翰·卡文迪什已转身朝向波洛。

  “你和我们一起去吗,波洛先生?我们打算去查着一下我母亲的文件。英格里桑先生非常乐意把它全部交给韦斯先生和我本人。”

  “那样就使事情单纯得多。”律师咕哝着说。“当然,从法律上来说,他是有——”他没有把这句句子讲完。”

  “我们得先查看一下闺房里的写字台,”约翰解释说,“然后再上楼去她卧室。她把大部份重要文件都保存在一只紫红色的公文箱里,我们得仔细查一查。”

  “好的,”律师说,“很可能还有一份比在我这儿的这份更新的遗嘱。”

  “有一份更新的遗嘱。”说话的是波洛。

  “什么?”约翰和律师吃惊地盯着他。

  “或者,更确切地说,”我的朋友沉着地继续说,“有过一份。”

  “有过一份,你这是什么意思?它现在在哪儿?”

  “烧了!”

  “烧了?”

  “是的。瞧!”他取出我们在英格里桑太太房里的壁炉里找到的烧焦的纸片,把它递给律师,并且简要地解释了是在何时、何地找到它的。

  “可是也许这是份老的遗嘱呢?”

  “我不这样认为。事实上,我几乎已经确定,这份遗嘱写的时间不会早于昨天下午。”

  “什么?”“不可能!”两人一起冲口而出。

  波洛转向约翰。

  “要是你允许我把你的花匠叫来,我可以向你证实这一点。”

  “哦,当然——可是我不明白——”

  波洛举起了一只手。

  “先照我要求你的办吧。以后你可以爱问多少问题就问多少。”

  “好吧。”约翰按了按铃。

  多卡斯及时地应声而到。

  “多卡斯,你去告诉曼宁,叫他来一趟,到我这儿来谈一谈。”

  “是,先生。”

  多卡斯退了出去。

  我们在一种紧张的沉默中等待着。只有波洛一个人显得十分悠闲自在,他掸掉了书橱上一只忘了擦的角落上的灰尘。

  钉有平头钉的靴子踏在外面沙砾上的沉重脚步声。表明曼宁的到来。约翰询问似地看了看波洛,后者点了点头。

  “进来,曼宁,”约翰说,“我要和你谈谈。”

  曼宁慢慢地走了过来,犹豫地跨进落地长窗,尽可能近地贴窗站着。他两手捏着自己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来回转着。他的背弯得厉害,虽然他的年岁也许不如看上去那么老。可是他的两眼炯炯有神,敏锐机灵,和他那张说话讷讷、相当谨慎的钝嘴极不相称。

  “曼宁,”约翰说,“这位先生有些事要问问你,我要求你好好回答。”

  “是,先生,”曼宁咕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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