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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在柏林的一家博物馆里有一草她的雕像,”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令人难以置信。给人一种纤弱的感觉——好像你用指甲轻轻一弹,她就会成为碎片。我看过她扮演的科伦芭茵,还有在‘天鹅’中扮演垂死的林中仙女。”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天才。再诞生另一个这样的天才需要好多好多年。她当时也年轻。在革命一开始的那些日子里就被野蛮地毁掉了。”

  “傻瓜!疯子2笨蛋!”克劳德·威卡姆说。他嘴里含着一口茶,噎住了。

  “我和卡萨诺娃学习过,”登曼夫人说,“我很清楚地记得她。”

  “她很出色吧?”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是的,”登曼夫人平静地说,“她是很出色。”

  克劳德·威卡姆离开了,约翰·登曼欣慰地长出了口气,把他的妻子逗得大笑。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我知道你想什么。但不管怎样,那位老兄写的音乐确实是音乐。”

  “我想是的。”登曼说。

  “哦,当然。不过,会是多长时间——哦,那就不同了。”

  约翰·登曼好奇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成功来得早了些。这很危险。一般很危险。”他看着对面的奎恩先生,“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你总是正确的。”奎思先生说。

  “我们到楼上我的房间吧,”登曼夫人说,“那儿很舒适。”

  她带路,他们跟着她。当萨特思韦特先生看到那个中国屏风时,他深吸了口气。他抬头一看,发现登曼夫人正看着他。

  “你是个一贯正确的人,”她慢慢地朝他点点头说,“你怎样解释我的屏风呢?”

  他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话对他是个挑战,他几乎犹豫地作了回答,有点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词。

  “嗯,它——它很漂亮。此外,它很特别。”

  “你是正确的。”登曼从后面走过来。“我们结婚初期买了它。花的钱只不过是它价值的十分之一,但尽管那样——

  哦,它还是使我们桔据了一年多。你记得吗,安娜?”

  “是的,”登曼夫人说,“我记得。”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理由买它——当时是这样。现在,当然,情况不同了。几天前,克里斯蒂家低价出售一些非常好的漆器。正是我们需要的,使这个房间完美。这一下就全是中国风格了。把其它东西清除出去。你相信吗,萨特思韦特,我妻子不听这些?”

  “我喜欢这个房间现在的样子。”登曼夫人说。

  她脸上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萨特思韦特先生又一次觉得她在向他挑战,他被打败了。他看了看四周,第一次注意到房间里没有任何个人特有的格调。没有照片,没有鲜花,没有小摆设。根本不像一个女人的房间。要不是那面与房间风格格格不入的中国屏风,这房间看起来简直就是某个大家具公司的样品陈列室。

  他发现她正朝他微笑着。

  “听着,”她说。她俯身朝前,一时间,她好像不太英国式,而更确切地说是个外国人。“我对你说是因为你会明白。

  我们买那个屏风用的不只是钱——还有爱。喜欢它,因为它漂亮,独特,我们没有其它东西,我们需要和想要的东西,也应付得过去。对于我丈夫提到的这些其它的中国的东西,那些我们只用钱买的东西,我们不应该付出我们自己的任何东西。”

  她的丈夫大声笑了。

  “哦,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他说,但声音里有一丝恼怒,“但它与这个房间的英式背景一点也不协调。这其它的家具什物,绝对是同类中的好产品,名副其实,不掺假一一但质量中等。挺好的最新无花纹赫普尔怀特式家具。

  她点点头。

  “优良,名副其实的英国货。”她小声温柔地说。

  萨特思韦特先生盯着她。他发现这些话后面有什么含义。英国风格的房间——中国屏风燃烧的美丽……不,它又溜走了。

  “我在那条小路上遇见了斯坦韦尔小姐,”他随意地说,“她告诉我她将在今晚的演出中扮女丑角。”

  “是的,”登曼说,“她也非常地棒。”

  “她的脚不灵巧。”安娜说。

  “胡说,”她丈夫说,“所有的女人都一样,萨特思韦特。

  忍受不了别的女人被夸奖。莫利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所以当然每个女人都想不断找机会攻击她。”

  “我谈的是舞蹈,”安娜·登曼奸像有点吃惊地说,“……

  她是非常漂亮,是的,但她的脚移动不灵活。你不可能告诉我其它任何东西,因为我知道舞蹈是怎么回事。”

  萨特思韦特先生巧妙地把话题岔开了。

  “你请了两位从大城市来的专业舞蹈家,据说?”

  “是的。严格意义上的芭蕾。奥拉诺夫王子开车接他们来。”

  “瑟吉厄斯·奥拉诺夫?”

  这个问题是安娜·登曼问的。她丈夫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认识他?”

  “我过去认识他——在俄国。”

  萨特思韦特觉得约翰·登曼看上去心烦意乱。

  “他会认识你吗?”

  “是的,他会认识我的。”

  她大声笑了——一种低低的,几乎是胜利的笑。现在她脸上没有任何木偶的表情了。她肯定地朝她丈夫点点头。

  “瑟吉厄斯。这么说他带来两个舞蹈家。他一直对舞蹈感兴趣。”

  “我记得。”

  约翰·登曼突如其来地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奎恩先生尾随其后。安娜·登曼走到电话旁,问了问号码。当萨特思韦特先生正准备像其他两个男人那样出去时,她打了个手势留下了他。

  “请找罗斯凯梅尔夫人接电话。哦:你就是。我是安娜·登曼。奥拉诺夫王子到达没有?什么?什么?哦,天哪!但多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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