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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我告诉她露易莎·布拉德去找过警察了,并告诉了他们她的故事。我告诉他,警方进行了查询,而且有人看见过他进了自己的院子又在六点半过几分钟出来。我告诉他游戏结束了,他——他崩溃了。我告诉他他仍有时间逃跑,警方不会很快来逮捕他。我告诉他如果他签署一项声明证明他杀了维维安,那么我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但是如果他不签,我就大声尖叫,告诉这儿所有人事情的真相。他极其惊惶,以致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签署了这份证明,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她把它扔到他手中。

  “拿去———拿去。你知道该做什么,这样他们就会释放马丁了。”

  “他真的签了。”萨特思韦特先生惊奇地大声叫道。

  “他有点傻,你知道,”西尔维亚·戴尔说,“我也一样,”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人们表现得多么傻。我们紧张、生气,你知道,然后我们就会做错事,而事后后悔。”

  她浑身颤抖,萨特思韦特先生拍了拍她的手。

  “你需要些东西使你重新振作起来,”他说,“来,附近有一个我最喜欢并且常去的地方——Arlecchino餐馆。你去过那儿吗?”

  她摇了摇头。

  萨特思韦特先生让出租车停下,带着她进了那个小小的餐馆。他朝阴暗处的那张桌子走去,他的心期待地怦怦跳个不停。但那张桌子是空的。

  西尔维亚·戴尔看见了他脸上的失望。

  “怎么了?”她问道。

  “没什么,”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我本来有点期望在这儿碰到我的一个朋友。没关系。我希望,某天,我会再见到他……”

  第五章 赌台管理员的内心世界

  蒙特卡洛。萨特思韦特先生正在阳台上享受着阳光。

  每年定期地在一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天,萨特思韦特先生离开英格兰动身去里维埃拉。他远比任何一只燕子准时。

  四月份他返回英格兰,在伦敦渡过五月和六月,而且人们从来没听说过他会错过阿斯科特赛马会①。伊顿和哈罗间的比赛结束之后,他离开城里,在到德威勒或是勒图盖去之前拜访几家乡间宅第。狩猎聚会占去了九月、十月的大部分时间。通常,他在伦敦住两个月结束这一年。他认识每一个人,而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个人都认识他。

  这个上午他满脸不悦。湛蓝的大海引人赞赏,公园像往常一样是令人开心的地方,但人们使他失望——他认为他们是一群衣着不得体的卑鄙小人。当然,其中……些是赌徒,避不开注定要遭厄运的人。萨特思韦特先生容忍了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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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阿斯科特赛马会:一年一度在英国伯克郡阿斯科特赛马场举行的赛事。——译注。

  他们是一道必要的背景。但他忽视了那些杰出人物平时的影响,他们和他是同一类人。

  “斗转星移,”萨特思韦特先生悲哀地说,“各种各样以前从来支付不起来这儿的费用的人现在都来了。当然,我老了……所有的年轻人——后浪推前浪嘛——他们都去瑞士的这些地方。”

  但他想念其他一些人:那些穿着人时的各国男爵、伯爵、大公和皇室的王子们。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唯一的——

  位王子是一家不太著名的旅馆里的电梯工。他也想念那些漂亮而且高贵的女士们。这儿还能见着她们,但人数不像过去那么多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是生活在这出戏里的一个认真的学生,但他喜欢他的素材极度夸张。他感到失望掠过他的全身。价值观念在变化——而他——年纪太大,不可能变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恰尔诺娃伯爵夫人朝他走来。

  萨特思韦特先生在蒙特卡洛见过这位伯爵夫人许多次了。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和一位大公在一起。下一次,她则和一位澳大利亚男爵在一起。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她的朋友们曾是希伯来血统的男人们:面呈菜色,鹰钩鼻,戴着相当华丽的珠宝。在最近一两年中,人们经常看见她和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几乎是男孩,在一起。

  她现在和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走在一起。萨特思韦特先生碰巧认识这个小伙子,他感到很难过。富兰克林·拉奇是个年轻的美国人,典型的美国中西部人,给人热情的印象,没什么教养但讨人喜欢,那种天生的机敏和理想主义令人吃惊地混合。和他同在蒙特卡洛的是一群年轻的美国人,有男有女,大都是同’一类型的人。这是他们首次见识到欧洲的文化习惯,在批评和欣赏方面他们直言不讳。

  总的说来,他们不喜欢旅馆里的英国人,而且英国人也不喜欢他们。以自己是世界主义者自豪的萨特思韦特先生却非常喜欢他们。他们的直率和活力吸引了他,尽管他们偶尔的失态行为令他颤栗,他发现,对于年轻的富兰克林·拉奇来说,恰尔诺娃伯爵夫人是最不合适的一个朋友。

  当他们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礼貌地脱帽致意,伯爵夫人带着娇媚的微笑向他还礼。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她的眼睫毛和眉毛如此浓黑,胜过任何自然的造化。

  萨特思韦特先生了解的女性的秘密远比任何男人应该知道的多,他对她的化妆艺术肃然起敬。她的面容看上去毫无理疵,是均匀的奶白色,她眼睛周围涂着淡淡的茶褐色眼影给人印象最深。她的唇既不是绯红色也不是猩红色,而是柔和的紫红色。她穿着一件设计非常大胆、新颖的衣服,打着一把粉红色的遮阳伞,与她的肤色是最理想的搭配。

  富兰克林·拉奇看上去幸福而且骄傲。

  “走过去一个年轻的傻瓜,”萨特思韦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但我想这不关我的事,而且不管怎样他不会听我的。

  呃,我的经验也是花代价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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