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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声再起(8)


  “我不明白——”黛安娜开口辩解道。

  “等一等。”他转向利彻姆·罗奇夫人,“请告诉我,夫人,您了解您的丈夫是如何分配遗产的吗?”

  “休伯特给我读过他的遗嘱,他说我应该知道。他让我享用每年三千英镑庄园里可以入账的钱,另外留给我一套寡妇房屋或者镇上的别墅,我喜欢哪套要哪套。其它所有的家产都归黛安娜,条件是如果她结婚,她的丈夫必须更改为家族的姓氏。”

  “啊!”

  “不过后来他又增加了一个遗嘱附件,那是在几个星期之前。”

  “怎么说,夫人?”

  “他仍然把一切家产遗赠给黛安娜,但条件是她和巴林先生结婚。假如她嫁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家产就全部转归他的侄子哈里·戴尔豪斯所有。”

  “但是,遗嘱附件只是在几周前才拟定出来的,”波洛呵呵一笑,“小姐也许对此一无所知。”他向前迈上一步,用指责的口气说,“黛安娜小姐,您是不是想嫁给马歇尔上尉?或者基恩先生?”

  她径直走向马歇尔,用自己的胳膊挽住上尉健壮的臂膀。

  “说下去。”她说道。

  “情况对您很不利,小姐。您爱马歇尔上尉,您也爱钱。

  您的养父无论如何不会同意您和马歇尔上厨结婚,可是一旦他死了,您就相当有把握得到一切。于是,您进入花园,您穿过花坛走到开着的窗户外面。您随身带着提前从书案抽屉里拿走的手枪。您越过窗户,一边动听地与受害者讲着话,一边接近了他。您开枪了。您擦了擦枪,把它丢在他手边。然后又把枪插入他的五指间。您又从窗户跳出来,振动窗户,直到插销落下。最后您回到大厅。事情的经过是不是这样?我在问您,小姐?”

  “不,”黛安娜尖叫道,“不,不!”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

  “不,”他说,“事实并不像这么回事。事情的真相也许如此——这是合情合理的,可能发生的——但它决不可能那么回事,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您在七点钟去摘米迦勒节紫苑花;另外一个因素来自这位小姐向我讲述的事情。”他转眼看了看琼,琼疑惑不解地注视着他。他点点头以示鼓励。

  “是真的,小姐。您告诉我您急急忙忙地下楼,是因为您以为自己听到的是第二声锣响,第一声早就响过了。”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屋里所有的人。

  “你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大声说道,“你们不明白。瞧!瞧!”他快步走到受害者坐过的椅子旁边,“你们注意到死者的姿势了吗?不是正对着桌子坐着,不,而是侧身而坐,面朝窗户。那是自杀时的自然姿势吗?决不是,决不是!试想一下,当事人在一张纸上为自杀写满辩护词‘对不起’,然后打开抽屉,拿出手枪指向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

  自杀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但是现在考虑一下谋杀!受害者坐在桌旁,凶手站在他身边,娓娓动听地讲着话。一边继续讲话,一边扣动扳机。那么子弹射到哪里去了?”他喘了口气,”子弹直接打穿了死者的脑壳,穿门而过——倘若房门开着——于是击中了铜锣。

  “哈!你们开始明白了?这就是第一次锣响,只有小姐一个人听见了,因为她的房间就在上面。

  “我们的凶手下一步该做什么呢?关上门,锁好,把钥匙放进死者的口袋里,然后挪动一下椅子上的尸体使它侧坐着,把手枪嵌入死者的五指间,随后又把它扔在他身边,弄碎墙上的镜子作为最后一项掩人耳目的装点——简而言之,凶手‘安排’了他的自杀。伪装好现场后,凶手从窗户跳出去,振动把手使插销插到底。凶手没有踩在草坪上,那样的话会显出脚印来,而是踩在花坛上,因为他可以轻易地抹平上面的脚印,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回到房子里;八点十二分他一个人在客厅的时候,用一把军用左轮手枪朝窗外开了一枪,接着迅速走进大厅。您是这样做的吗,杰弗里·基恩先生?”

  秘书出神地瞪着走近他的指控者。不久,“咕地”叫了一声,晕倒在地。

  “我觉得案子最终可以了结了。”波洛说,“马歇尔上尉,请您给警察局打个电话。”他俯身看看趴在地上的秘书,“我想警察赶来的时候他仍会昏迷不醒的。”

  “杰弗里·基恩,”黛安娜嘟哝着,“他这样做有什么动机呢?”

  “我觉得作为秘书,他有相当的机会——账本、支票等。

  不知是什么引起了利彻姆·罗奇先生的猜疑,他就把我请来了。”

  “为什么请您来?为什么不请警察?”

  “我认为,小姐,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老先生怀疑您和那个年轻人之间有什么隐情。为了把他的注意力从马歇尔上尉身上转移开,您丝毫不顾脸面地和基恩先生打情骂俏。

  这是真的,您不必否认!基恩先生听到我要来的风声,马上行动起来。他整个阴谋的核心是必须让人们误以为谋杀发生在八点十二分,他那时有不在犯罪现场的可信证据。他惟一担心的是子弹,它肯定留在铜锣附近,而他当时已经没有时间把它捡回来。在我们大家去书房的路上他才把子弹捡了起来。当时气氛很紧张,他以为没有人会在意。可是我,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我问他。他想了一会,耍了一个可笑的把戏,并且逐渐进入角色!他说他捡起的是那片丝质玫瑰花蕾。他扮演了一个恋爱中的青年正在保护他热爱的情人。

  噢,整个过程都非常巧妙。而且,假如您没有去花园采摘米迦勒节紫苑花——”

  “我不明白它们与案情有什么关系。”

  “您不明白?听着——花坛里只有四个脚印,可您摘花时留下的肯定远远不止这些脚印。所以,在你摘花之后,来掐玫瑰花蕾之前,一定有人抹平了花坛里的脚印。这个人不是花匠,没有哪个花匠七点之后还在劳动。那么他一定就是有罪的人,一定是凶手,凶杀发生在你们听见枪响之前。”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听见真正的枪声?”哈里问。

  “凶手用了消音器。他们会找到扔在灌木丛中的消音器和左轮手枪的。”

  “太冒险了!”

  “怎么会冒险呢?人人都在楼上整理衣服准备就餐,这是绝好的机会。惟一尴尬的环节就是子弹,即使这种情况他也认为处理得很好。”

  波洛捡起子弹:“我和戴尔豪斯先生一起查看窗户的时候,他把它丢在了镜子下面。”

  “噢!”黛安娜偎着马歇尔扭来扭去,“娶我吧,约翰,把我带走。”

  巴林咳了一声嗽:“我亲爱的黛安娜,按照我朋友遗嘱里的条款——”

  “我不在乎,”女孩大声喊道,“我们可以做马路画家。”

  “没有必要那样做,”哈里说,“我们可以平分遗产,黛。

  我不会把一切都据为己有的,叔叔生前因为神经有些错乱做出的是不理智的决定。”

  突然,利彻姆·罗奇夫人霍地站起身来,喊了一声。

  “波洛先生,镜子,他,他一定是故意打碎的。”

  “是的,夫人。”

  “噢!”她凝视着他,“可是打碎一面镜子是不祥的兆头。”

  “对杰弗里·基恩先生来说,已经证明是够不祥的了。”

  波洛愉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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