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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蝴蝶花(4)


  “请注意,各位。我想请诸位干一杯。说实话,在今晚这个小型宴会的背后有个故事。大家知道,我订的是六人桌,而我们只有五个人,这样就空出了一个位子。后来,一个非常奇怪的巧合发生,赫尔克里·波洛先生碰巧路过,我就请他加入了我们。

  “你们还不知道同时还有一个恰如其分的巧合。你们看见了,今晚那个空位子代表一位女士——这个宴会就是为纪念她而举行的。这个宴会,女士们先生们,是为了纪念我亲爱的妻子伊丽斯(英语为“lris,其本义是“蝴蝶花——译注)

  而举行的,伊丽斯正是四年前的今天死去的!”

  桌子周围的人们惊讶地骚动起来。巴顿·拉塞尔面色平静,无动于衷地举起酒杯。

  “请大家为她干一杯。伊丽斯!”

  “蝴蝶花?”波洛突然重复了一句。

  他看了看桌上的花。巴顿·拉塞尔瞟了他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桌子周围的人们低声重复着。

  “伊丽斯——伊丽斯……”

  每个人都显得惊愕不安。

  巴顿·拉塞尔继续用缓慢的、单调的美国口音讲下去,句句掷地有声。

  “我用这种方式——在高级饭店举行晚宴——纪念死者的祭日,这对你们大家来说也许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是的,是有原因的。为使波洛先生充分明白,我将解释一下。”

  他向波洛转过头来。

  “四年前的这个晚上,波洛先生,在纽约举行了一次晚宴。宴会上有我和我的妻子,被派往华盛顿大使馆工作的斯蒂芬·卡特,在我们家已经逗留几个星期的客人安东尼·查普尔,还有瓦尔德斯小姐,她的舞姿当时风靡纽约市。小波琳,“他拍拍她的肩膀,“当时只有十六岁,可她是作为特殊嘉宾参加晚宴的。你还记得吗,波琳?”

  “是的,我记得。”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波洛先生,那天晚上发生了一场悲剧。鼓乐隆隆响起,卡巴莱歌舞表演开始。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舞池中央的聚光灯闪烁不停。灯光重又亮起的时候,波洛先生,我们看见我的妻子趴在桌子上。她死了,确确实实死了。在她酒杯的残余物里发现了氰化钾,从她的手提包里找到了剩下的半盒毒药。”

  “她自杀了?”波洛问。

  “人们普遍这么认为……我被弄得心烦意乱,波洛先生。她之所以这样做,或许有一种可能的理由,这就是警察的结论。我接受了他们的裁定。”

  他突然敲打着桌子。

  “可是我不甘心……不!四年了,我一直在苦苦地思索,可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我相信伊丽斯不会自杀。我相信,波洛先生,她是被谋杀的,被这张桌上的某个人谋杀的。”

  “看我像么,先生——”

  托尼·查普尔差一点跳了起来。

  “安静一下,托尼,“拉塞尔说,“我还没有说完。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干的,我现在对此确信不疑。其中的某个人,在黑暗的掩盖下,把剩下的半盒氰化物偷偷地塞进她的提包里。我想我知道是谁。我想要了解实情——”

  洛拉尖叫道:

  “你疯了——法(发)疯了——谁会伤害她呢?不,你疯了。我,我要离开——”

  她戛然而止。鼓乐声隆隆响起。

  巴顿·拉塞尔说:

  “卡巴莱歌舞表演又开始了。之后我们将继续这个话题。大家都不要动,任何人不准离开。我得去和乐队交待一声,我事先和他们有所安排。”

  他站起身离开了桌子。

  “事情不同寻常,”卡特发表议论,“这人发疯了。”

  “不错,他系(是)法(发)疯了。”洛拉说。

  灯光暗了下来。

  “再喝两杯,我就该走了。”托尼说。

  “不!”波琳急切地说。接着,她嘟哝道:“噢,天哪——

  噢,天哪——”

  “怎么了,小姐?”波洛小声地问。

  她把声音压得低低地答道:

  “太可怕了!这和那天晚上的情景极其相似——”

  “嘘,别作声!”几个人同时说。

  波洛放低声音。

  “把耳朵凑过来,”他对她耳语了一句什么,随后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向她保证。

  “天哪,听!”洛拉喊道。

  “是什么,小姐?”

  “这是同一首曲子——和他们那天晚上在纽约演奏的曲子一模一样。一定是巴顿·拉塞尔安排的。我不喜欢这种氛围。”

  “勇敢些——勇敢些。”

  又有人“嘘”了一声。

  一个女孩走到舞他的中央。她皮肤黝黑,眼珠滚来滚去,牙齿洁白光亮。她开始用低沉而又沙哑、奇特而又感人的嗓音唱起来。

  我已经忘了你

  永不再记起你

  你走路的样子

  你讲话的样子

  你往日常提的话题

  我已经忘了你

  永不再记起你

  以前不便说出

  今日一定告诉

  不管你的眸子忧郁抑或悲苦

  我已经忘了你

  永不再记起你

  我彻底

  不再想你

  告诉你我彻底

  不再想你……

  你……你……你……

  呜咽的曲调,黑人女孩浑厚洪亮的嗓音,产生了强烈的效果。它像施了魔力一样使听众着迷,甚至侍者也体味到它诱人的魅力。大厅里的人都注视着她,沉醉在她凝重、深厚、充溢着感情的歌声之中。

  一个侍者嘴里低声嘟哝着“香摈”,踏着轻盈的步子,围着桌子为每一个人添酒。然而人们的注意力都投向闪烁不定的聚光灯的照射下——祖先源于非洲的黑人女孩用深沉的嗓音唱道:

  我已经忘了你

  永不再记起你

  噢,多么美丽的谎言

  我会想你,想你,想你

  直至我命入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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