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达米亚谋杀案 | 上页 下页
一八


  “好了,好了。”我警告她说,“你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会照顾你的,你有挥发盐吗?”

  她点点头,朝盥洗室方面望。于是,我就给她服用相当大的剂量。

  “这就好些。”我说,她的两颊已经恢复了血色。

  “是的,我现在觉得好些。但是,啊,护士小姐,你知道我怎么会这样不安吗?当我看到那个男人向窗内窥探的时候,我想,他来了!甚至于你来的时候,我也起疑心。我想你也许是一个男人假扮的——”

  “想得真离奇!”

  “啊,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很好笑。但是,你也许是和他串通好的——根本不是从医院来的护士。”

  “可是,你这是乱讲!”

  “是的,也许是的。但是,我已经变得失去理智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说:“我想,你会认得出你的丈夫吧?”

  她慢吞吞地说:“甚至这个我也不知道,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也许认不出他的面孔了。”

  然后,她吓得发抖。

  “有一个夜晚我看到他的面孔——但是那是一个死人的面孔。窗玻璃上有人敲打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然后,我看到一个面孔,一个死人的面孔,鬼一样的,咧着嘴笑,紧贴在窗玻璃上,我不住地尖叫,可是他们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这使我回想起麦加多太太的说法。

  “你以为,”我犹豫地说,“你不是在梦里看到的吧?”

  “我可以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却不那么确定,那是一种在这样情况下很可能有的噩梦,而且很容易让人在睡醒时觉得是真发生的事。虽然如此,我向来不和病人抬杠。我尽力安慰她,并且对她指出:假若有一个陌生人来到邻近一带地方,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我离开她的时候,我想,她感到有些安心了。然后,我便去找雷德纳博士,去告诉他我们的谈话情形。

  “我很高兴,她已经告诉你了。”他只是这样说,“这件事使我非常担心。我相信那些面孔呀、窗玻璃上的敲打声呀,完全是她想象出来的。我始终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办法,你对整个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对于他说话的语调,我不大十分了解,但是我回答得相当快。

  “很可能,”我说,“这些信也许是有人在用残忍而且恶毒的手段来捉弄人的。”、

  “是的,这是很可能的。但是,我们怎么办才好呢?这些信吓得她要发疯了,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晓得,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与一个女人有关,那些信上的笔迹有女人气,我的内心深处有麦加多太太的影子。

  也许她偶然有机会探听到雷德纳太太第一次婚姻的实情,她也许是用恐吓手段来尽量发泄心中的怨恨。

  我并不十分想向雷德纳博士提示这样一件事,我们很难知道别人对你的话如何感受。

  “啊,”我乐观地说,“我们必须往最好的地方想,我想雷德纳太太只要说出来,似乎已经舒服多了。你知道,说出来总是好的,把事情闷在心里才会使人烦躁。”

  “我很喜欢,她已经告诉你了。”他重复地说,“这是一个好的迹象,由此可见她喜欢你、信任你。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已经智穷力竭了。”

  我本想问他是否考虑过慎重地向当地的警察局提出暗示,但是,话都到嘴边了,临时又决定不说。事后想想,幸而没有这么做,因而非常高兴。

  以后发生的事是这样的。第二天,柯尔曼准备进城去取出工人的工钱,他也要把所有的信件带去赶航空邮班。

  所有的信,写好以后,都丢进餐厅窗台上一个木箱里。那天夜里柯尔曼先生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把那些信取出来,分门别类地用橡皮筋一束一束地扎好。

  突然之间,他发出一声叫喊。

  “什么事?”我间。

  “这是我们可爱的露伊思写的——她好奇怪,真的变得神经不正常了。她在信封上写的地址是:法国、巴黎、四十二街某人收。我想这样写不对吧,你说是不是?你把它拿给她,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好吗?她刚回房休息。”

  我把信拿过来,连忙跑到雷德纳太太房里,让她把地址改好。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雷德纳太太的笔迹。于是我偶然想到这笔迹不知道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因为看起来的确很熟悉,到了半夜我才突然想起来。这笔迹除了字体比较大一些,也更零乱些以外,和那些匿名信上的笔迹特别像。

  我忽然灵机一动,有一个新的想法,那些信也许是雷德纳太太自己写的吧?雷德纳博士对这件事有些知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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