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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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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深思熟虑之后说: “从一开始,对我来说这个案子似乎就既不是非常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相信它的简单(而简单,小姐,可能会奇怪地把人难住),也不是极为复杂。这就是说,我们正在同一个复杂而同时又具有天才创造力的头脑竞争,所以每次当我们似乎正在接近真相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是被引导着走上了一条与真相完全背道而驰的路,并且被引导着得出一个观点——一个最终会一无所获的观点。这种明显的徒劳,这种持续不断的毫无结果,不是真实的——这是认为制造的,这是策划好了的。一个十分精明而又天才的头脑一直在策划着,想要阻碍我们——并且成功了。” “那么?”亨里埃塔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正策划阻碍我们的头脑,是一个具有创造里的头脑,小姐。” “我明白——这就是我被卷入的原因吗?” 她沉默了,双唇凄楚地紧闭着。她从茄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铅笔,在长凳那白色的油漆过的木板上,无所事事地画着一株神奇的树的轮廓。当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始终眉头紧锁。 波洛注视着。脑子中猛然触动了一些事——在案子发生的那天下午,他站在安格卡特尔夫人的客厅里,注视着一堆桥牌的得分记录,还有一个他曾对格杰恩提出的问题。 他说: “这就是你在你的桥牌得分记录上所画的——一棵树。” “是的。”亨里埃塔似乎突然之间才明白了她在做些什么。“伊格德拉西尔,波洛先生。”她大笑道。 “为什么你要把它叫做伊格德拉西尔?” 她解释了伊格德拉西尔的来源。 “所以,当你‘随意乱画’(是这个词,不是吗)时,你画的总是伊格德拉西尔吗?” “是的。随意乱画是一件有趣的事,难道不是吗?” “在这儿的座位上——在星期六晚上的桥牌得分记录上——星期天上午在凉篷里……” 握着铅笔的那只手僵住了。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消遣的口吻说: “在凉篷里?” “是的,在那儿的圆铁茶几上。” “哦,那一定是在——在星期六下午。” “那不是在星期六下午。当格杰恩在星期天中午大约十二点左右,从凉篷里取出杯子的时候,茶几上没有画任何东西。我问过他了,而且他对此十分肯定。” “那么那一定是在——”她只犹豫了片刻——“当然,是在星期天下午。” 但赫尔克里·波洛依然笑眯眯地愉快地摇了摇他的脑袋。 “我认为不是。格兰奇的人整个星期天的下午都在游泳池那儿,给尸体拍照,从水里取出左轮手枪。直到黄昏他们才离开。他们会看到任何出入凉篷的人。” 亨里埃塔缓缓地说: “我现在记起来了。我是在晚上很晚才去的——在晚餐之后。” 波洛的声音变得尖刻起来: “人们在黑暗中不会‘随意乱画’,萨弗纳克小姐。你是在告诉我你是在晚上走进凉篷里,站在桌边,在看不到你所画的东西的情况下画了一棵树吗?” 亨里埃塔镇静地说:“我正在告诉你真相,自然你不相信这些。你有你自己的想法。顺便问一句,你的想法是怎样的?” “我是在启示你,你是星期天中午十二点,当格杰恩取走杯子之后,进入凉篷的。你站在茶几边注视着什么人,或是在等待什么人,然后下意识地取出一支铅笔,在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的情况下画了伊格德拉西尔。” “星期天中午我不在凉篷里。我在平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我拿着园艺篮子走到种着大丽花的花坛,剪下并捆扎起了一些长得不整齐的紫菀花。接着在刚一点钟的时候,我走向游泳池。我已经向格兰奇警长讲述了这一切。在一点钟之前我从未靠近过游泳池,只是在约翰枪杀之后才到的。” “这个,”赫尔克里·波洛说,“是你讲述的故事,但伊格德拉西尔,小姐,提供了反证。” “我在凉篷,然后杀了约翰,这就是你的看法吗?” “你在那儿,然后冲克里斯托大夫开了枪或是你在那儿,而且看到了是谁冲克里斯托大夫开的枪——或是那儿有其他什么人知道伊格德拉西尔,并故意在茶几上画了它,使你受到怀疑。” 亨里埃塔站了起来。她扬起下巴对他进行指责: “你仍然认为是我杀了约翰·克里斯托。你认为你能够证明是我冲他开的枪。那么,我将要告诉你,你永远也不能证明。永远不能!” “你认为你比我精明吗?” “你永远也不能证明的,”亨里埃塔说。然后,转过身子,沿着通向游泳场的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了。 格兰奇来到憩斋同赫尔克里·波洛一起喝茶,恰恰是那种他很担心的茶——味道极其寡淡,是中国的茶。 “这些外国人,”格兰奇想,“不知道如何品茶,你不可能教会他们。”但他并不怎么介意。他正处于一种悲观的情绪中,而当有不止一件不愉快的事时,他往往会产生一种可怕的愉快。 他说:“审讯延期只到后天,而我们有所收获了吗?哪儿也没有。究竟是……,那支枪肯定在什么地方?这该死的乡村——数英里长的树林。需要有一支部队认真地进行搜索。简直是大海捞针,它可能在任何地方。事实是,我们不得不面对这点——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那支枪。” “你会找到的,”波洛自信地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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