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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泰文勒脸色发紫。

  “你从什么鬼地方知道这些的?”他问道。“如果你是从仆人那里问到的——”

  “我不是从仆人那里问到的,”我说,“我是从一个私人调查员那里知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必须说,根据最佳侦探故事的规范,他,或她──或者也许我最好说是‘它’──把警方打得一败涂地!”

  “同时我认为,”我继续说,“我的这位私家侦探还藏了几手没露出来。”

  泰文勒开嘴巴,又合起来。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罗杰!”他说。“这么说是罗杰有问题喽?”

  我回答得有点勉强。我喜欢罗杰·里奥奈兹。想起他那舒适怡人的房间,他那友善迷人的态度,我不喜欢让正义的矛头指向他。当然,乔瑟芬的情报可能是不可靠的,不过我并不真的这样想。

  “这么说是那小鬼告诉你的?”泰文勒说。“她好象对那屋子里的每一件事情都很清楚。”

  “孩子通常都是这样的。”我父亲冷淡地说。

  这项情报,如果是正确的,便改变了整个情势。如果罗杰,如同乔瑟芬所提示的,“侵占”了联合筵席包办公司的钱财,而且如果那个老人发现了,那么他势必得封住老里奥奈兹的口,在事情爆发之前离开英格兰。也许罗杰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们一致同意立即采取行动调查联合筵席包办公司。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我父亲说。“牵连到数百万英镑。”

  “如果公司真是陷入了困境,那么我们就找对人了,”泰文勒说。“他父亲把罗杰找去。罗杰崩溃、招供。布兰达·里奥奈兹出去看电影。罗杰只要离开他父亲房间,走进浴室,把一瓶胰岛素倒掉,换成强烈的伊色林药水就成了。或者可能是他太太这样做。她那天回家之后去过那里──说她是去那里拿回罗杰留在那里的一支烟斗。但是她可能在布兰达回家帮他注射之前把药掉包。她相当冷静,做得出这种事来。”

  我点点头。“是的,我猜她就是实际下手的人。她够冷静的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我不认为罗杰·里奥奈兹会想到采取下毒的手段──将胰岛素掉包这种把戏有点女性的味道。”

  “多的是男性下毒者,”我父亲冷淡地说。

  “噢,我知道,长官,”泰文勒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感触良深地加上一句。

  “不过我还是不认为罗杰是那种人。”

  “普瑞查德跟他一样,”我老爹提醒他,“却是个干净利落的下毒者。”

  “我们姑且就认为是他们一起下的手吧。”

  “颇有马克白夫人的味道,”我父亲在泰文勒离去之后说。“她给你的感觉是不是这样,查理?”

  我的眼前浮现了那站在俭朴的房间窗口有点高雅的身影。

  “不怎么象,”我说。“马克白夫人基本上是个贪婪的女人。我不认为克里梦西·里奥奈兹是。我不认为她想要或是关心财物。”

  “但是她可能非常关心她丈夫的安全吧?”

  “这,是的。而且她当然可能──哦,残酷无情。”

  我抬起头看到老爹在注视着我。

  “你在想什么,查理?”

  我当时并没有告诉他。

  第二天我被召去,发现泰文勒和我父亲在一起。

  泰文勒显得心情愉快,有点兴奋。

  “联合筵席包办公司危机重重。”我父亲说。

  “随时都可能破产倒闭。”泰文勒说。

  “我昨晚看过他们的股票大幅下跌,”我说。“不过,好象今天早上又恢复了。”

  “我们得非常小心进行,”泰文勒说。“不要单刀直人,不要引起恐慌──或是吓着了我们那位要卷款而逃的绅士。不过我们得到了某些私人情报,而且这些情报相当确实,联合筵席包办公司濒临破产的边缘,不可能负担得起应付票据和债务。事实是看来好象长年经营管理不善。”

  “罗杰·里奥奈兹经营不善?”

  “是的。他有最高经营权,你知道。”

  “而且他侵占公款——”

  “不,”泰文勒说。“我们不认为他侵占公款。说得露骨一点,我们认为他也许是个凶手,但是却不是个骗徒。坦白说,他只是个──傻瓜,他好象毫无判断能力,该守住的时候他却猛冲出去──该放胆冲出去时,他却又犹豫、退缩。他是那种最最不该赋与经营大权的人,他是个信任别人的家伙,但是他信任错人了。他随时都在做错事。”

  “是有这种人,”我父亲说。“而且他们并不真的那么笨。他们只是不会看人,如此而且。而且他们在不该热心的时候热心。”

  “象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从商。”泰文勒说。

  “也许他并不想从商,”我父亲说,“只是不巧他是亚瑞士泰德·里奥奈兹的儿子,由不得他。”

  “公司在老头子交给他之时业务蒸蒸日上。那应该是个大金矿!让人觉得他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董事长宝座上,财源就会自然滚滚而来。”

  “不,”我父亲摇摇头。“没有这种舒服的事。总是要下一些决定──辞掉某人──聘用某人──经营方针的一些小问题等等。而对罗杰·里奥奈兹来说,他的决定似乎总是下错了。”

  “不错,”泰文勒说。“第一,他是个忠诚的家伙。他把一些不中用的家伙都留下来了──就只因为他对他们有感情——或是因为他们在公司里待很久了。再来是他有时候有些很不切实际的点子,而且坚持不惜花费巨资去尝试这些点子。”

  “可是,不会因此被判刑吧?”我父亲说。

  “不会因此被起诉判刑。”

  “那么为什么要谋杀?”我问道。

  “他也许是个傻瓜而不是个恶棍,”泰文勒说。“但是结果还是一样──或差不多一样。唯一能挽救联合筵席包办公司使免于倒闭的是一笔巨额的钱”(他看了一下笔记本)“最晚要在下星期三之前筹到。”

  “象他将继承,或他自认为他能从他父亲那里继承到的一样的数目?”

  “正是。”

  “但是,他没有办法继承到那个数目的现金。”

  “不错。但是他可以贷款,还是等于拿到那个数目的现金一样。”

  老爹点点头。

  “直接去找老头子求他帮忙不是更简单吗?”他提示。

  “我想他是这样做了,”泰文勒说。“我想这正是那个小鬼偷听到的。我想,那个老小子大概一口拒绝再浪费任何钱在已经坏了底的事业上。他会这样做的,你知道。”

  我想泰文勒说的没错。亚瑞士泰德·里奥奈兹就曾拒绝赞助玛格达的戏剧演出──他说那种戏不会卖座。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正确。他是对他家人出手大方,但他可不是一个会把钱浪费在不赚钱的事业上的人。联合筵席包办公司缺了数万镑,甚或数十万镑的周转金。他一口拒绝了,罗杰唯一能免于破产的路便是让他父亲死。

  嗯,当然是有动机没错。

  我父亲看了看表。

  “我已经要他到这里来,”他说。“现在他随时都会到了。”

  “罗杰?”

  “是的。”

  “叫他来自投罗网?”我喃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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