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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原来你就是兰斯的太太,”她说。

  派蒂奉召上来看兰姆士伯顿小姐,她点点头。

  “是的,”她说。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你是高个子女郎,而且看来很健康。”

  “我是非常健康的。”

  兰姆士伯顿小姐点头表示满意。

  她说:“柏西瓦尔的太太像面团似的。吃太多甜食,运动又不够。孩子,坐下吧,坐下吧。你在什么地方认识我的外甥。”

  “我跟几个朋友住在肯亚的时候,在那边碰见他。”

  “听说你以前结过婚。”

  “是的,两次。”

  兰姆士伯顿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猜是离婚。”

  派蒂说:“不是,”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他们都——死了。我的第一任丈夫是空军飞行员。他战死了。”

  “你的第二任丈夫呢?我看看——有人告诉过我。是举枪自杀,对不对?”

  派蒂点点头。

  “是你的错?”

  派蒂说:“不,不是我的错。”

  “他是赛马狂吧?”

  “是的。”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一辈子没上过跑马场。打赌和打牌——全是魔鬼的把戏!”

  派蒂不答腔。

  兰姆士伯顿小姐说:“我不看舞台剧或电影。啊,算啦,今天的世界很邪门。这栋房子里就有不少坏事发生,可是上帝把它给打垮了。”

  派蒂依然无话可说。她不知道兰斯的爱菲姨妈是否正常,可是老太婆以精明的眼光打量着她,她觉得很不自在。

  爱菲姨妈问道:“你对夫家知道多少?”

  派蒂说:“我想就跟一般人对夫家的了解差不多嘛。”

  “哼,有道理,有道理。好吧,我告诉你。我妹妹是傻瓜,我妹夫是恶棍,柏西瓦尔是卑鄙小人,你丈夫兰斯向来是不肖子。”

  “我想这都是胡扯,”派蒂坚定地说。

  没想到兰姆士伯顿小姐说:“也许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乱给别人贴标签。可是别低估柏西瓦尔喔。大家往往相信贴了好人标签的就是笨蛋。柏西瓦尔才不笨哩。他故作神圣,精明得很。我向来不喜欢他。告诉你,我不信任兰斯也不赞许兰斯,但我忍不住喜欢他……他是大胆的家伙——向来如此。你得看着他,别让他做得太过分。孩子,叫他别低估了柏西瓦尔。叫他别相信柏西瓦尔说的话。这栋屋子里的人全是骗子。”老太婆又满意地加上一句:“你们注定要到地狱去接受烈火和硫磺的考验。”

  尼尔督察跟苏格兰场通电话。

  副局长在电话线另一头说:

  “我们送传单到各私立疗养院,应该能为你查到资料。当然她也可能死了。”

  “可能。事情已过了这么久。”

  善恶到头终有报,兰姆士伯顿小姐说的——说的别有深意——仿佛要暗示他。

  副局长说:“这是古怪的理论。”

  “我知道,长官。但我觉得这条线索不能完全抛下不理。很多方面都符合——”

  “是的——是的——黑麦——黑画眉——死者的名字——”

  尼尔说:

  “我也注意其它的方向——可能是杜博斯——也可能是莱特——女佣葛莱蒂也许在侧门外瞥见他们——把茶盘放在门厅,出去看是谁,要干什么——不管是谁都可能当场勒死她,把尸体拖到晒衣绳附近,在她鼻子上夹一根晒衣夹——”

  “真是疯狂的举动!而且很下流。”

  “是的,长官,那位老太太就为此而生气——我是指玛波小姐。亲切的老太太——很精明。她已经搬到屋里来往以便接近兰姆士伯顿老小姐——我相信她会打听到消息。”

  “尼尔,你的下一步措施是什么?”

  “我跟伦敦的律师们有约。我要再去查一点雷克斯·佛特斯库的资料。‘黑画眉矿场’的事情虽然已成历史,我仍想打听打听。”

  “毕林斯莱,荷斯梭普和瓦特斯联合事务所”的毕林斯莱先生是个文雅的人,他那直截了当的态度掩盖了满腔的智虑。

  尼尔督察第二次约见他,这回毕林斯莱的顾虑没有上次那么明显。“紫杉小筑”的三重命案粉碎了毕林斯莱先生职业上的保留。现在他一心想把事实陈述给警方听。

  他说:“这件事非比寻常,非比寻常。我开业多年,记得没碰过这种事。”

  尼尔督察说:“坦白说,毕林斯莱先生,我们需要一切协助。”

  “先生,你不妨信任我。我乐意尽可能协助你。”

  “首先我来问你跟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熟不熟,你对他公司的事知道多少?”

  “我跟雷克斯·佛特斯库很熟——也就是说,我认识他十六年左右了。告诉你,他不只聘用我们这一家律师事务所。”

  尼尔督察点点头。他知道这一点;“毕林斯莱,荷斯梭普和瓦特斯联合事务所”可以说是雷克斯·佛特斯库聘用的正派律师。若有不名誉的交易,他就改聘几家操守较差的事务所。

  毕林斯莱先生说:“现在你想问什么?遗嘱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柏西瓦尔·佛特斯库是余产继承人。”

  尼尔督察说:“现在我对他遗孀的遗嘱很有兴趣。佛特斯库先生死后她可以继承十万英镑,对吧?”

  毕林斯莱先生点点头。

  他说:“数额相当大。督察,我偷偷告诉你,公司很难付清这笔钱。”

  “那么公司的情况不佳罗。”

  毕林斯莱先生说:“坦白说——请不要告诉别人——公司眼看要垮台,困境已延续一年半。”

  “有没有特殊的理由?”

  “有的,我想理由在于雷克斯·佛特斯库本人。这一年来雷克斯·佛特斯库行事像疯子,到处抛售好股票,买进投机货,一直说大话,不肯听信忠言。儿子柏西瓦尔来这边求我劝他父亲。他劝过,父亲显然不理睬。噢,我尽了力,但是佛特斯库不听人讲理。真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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