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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呃,事情是这么的奇怪,”马普尔说:“未必是这样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么?”

  “呃,我只是想知道。”马普尔说。

  格勒尼太太又走进房间。

  “你只是想知道什么?”她问。

  “我们说到的这件意外事故。”克劳蒂说。

  “谁——”

  “他们说好象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呢。”马普尔说。

  “此地好象有种阴霾,”克劳蒂忽然说:“我们在此地,从没有克服。自从维妮黛死了,已有不少年,留下的阴霾,仍没有驱散掉。”她望着马普尔。“你也认为如此么?

  感觉到此地有种阴霾吗?”

  “呃,我是个陌生人,”马普尔说:“这对你和你的妹妹们不一样。你们住在此地,认识这个死了的女孩子。我猜想,她正象亚契达说的,是个很可爱和漂亮的女孩子。”

  “她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是个亲爱的女孩子。”克劳蒂说。

  “我希望我能更知道她一点呢。”格勒尼太太说:“当然那时候,我还住在国外。外子和我有一次渡假回家,我见过她。但我们大多数时间是在伦敦。我们并不常在此地。”

  安瑟亚从花园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大束百合花。

  “送葬的花,”她说:“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吗?就会把它们插进一只大花瓶里面。这束送葬的花。”她忽然大笑,带着点怪异又神经质的痴笑。

  “安瑟亚,”克劳蒂说:“别这么说。你这么做,是不——不对的。”

  “我把它们放到水里去。”安瑟亚高兴地说。走出房间。

  “真的,”格勒尼太太说:“安瑟亚!我不认为她——”

  “她越变越不象话了。”克劳蒂说。

  马普尔采取不听不闻姿态。她捡起一只小搪瓷匣子,赞赏地望着里面。

  “现在她可能把花瓶打破了。”格勒尼太太说。

  她走出了房间。

  “你担心你的妹妹吗?”马普尔问。

  “呃,是啊,她心理有点不平衡。她是最小的一个,是有点娇弱的女孩子。我认为,她最近的确越变越不象话了。她对任何事全然不关心,但会突然愚蠢的发作神经病——神经质大笑,我们不想,呃,送她到任何地方去,或是,你知道,她需要接受治疗,但我不认为,她要离开家。毕竟这是她的家。虽然有时候,照顾她很困难。”

  “有时候,所有的生活全是困难的。”马普尔说。

  “拉维尼常说要离开这儿,”克劳蒂说:“再住到国外去。我想是到塔米拉去。她和她先生常在那里,生活得很愉快。她现在和我们一起住了,已有好多年,她似乎渴望离开,去做旅行。有时候我想——她并不喜欢和安瑟亚住在同一幢庄园里呢。”

  “啊,天呀,”马普尔说:“是的,当惹起了这些麻烦时,我已听说过象这样的情形了。”

  “她害怕安瑟亚,”克劳蒂说:“的确怕她。真的,我一直对她说,没什么可怕的。有时候安瑟亚只是有点蠢。你知道,有种古怪想法,说些怪异的话。但我并不认为,她有何可怕——呃,我是说,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做出任何危险、奇怪,或不快的事情。”

  “从没有任何那样的麻烦吗?”马普尔问。

  “哦,没有。从没有过任何事情。有时候她神经忽然发作,突然对人们生出厌恶。你知道,她很嫉妒。很嫉妒许多的事——呃,对各种不同的人大惊小怪。我说不出。有时候我认为,我们最好把这幢庄园卖掉,一起离开的好。”

  “这对你是太不幸了,是吗?”马普尔说:“我认为我可以明白的。对住在此地的你,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一定是很痛苦的。”

  “你明白了,是吗?不错,我能明白的。一个人免不了的。当一个人心里回想到那个亲爱又可爱的女孩子,象是我的一个女儿时。不论怎么说,她是我最要好朋友的女儿。她也非常聪明。她是个第一流的美术家。她在美术训练和设计方面,自有她独到的地方。

  我真为她感到骄傲。然后,多出了这一个卑鄙、心理变态、令人苦恼的男孩子。”

  “你是说拉菲尔先生的儿子,密契尔吗?”

  “不错。如果他不到此地来就好了。事情就出在他到此地来。那时候他父亲写信来告诉我们他可能来探望我们,并在这儿住些时候。或许他很有吸引力,可是,从另一方面看,他又是一个可恶、常犯错、有过多次不良记录的人。他坐过两次牢,和女孩子们胡搞。我从没想到维妮黛也——唉!她对他着了迷,简直什么都不顾了。她坚持说,他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是他的过失。你知道女孩子们的心理,即使大家都反对他,她还是认为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孩。”

  “在恋爱中,她们是不太理智的,这我有同感。”马普尔说。

  “我——我打算叫他离开这庄园。我对他说,不要再到此地来了。可是,我的话是白说了。我后来才知道,她偷偷溜出庄园到外面会他。他常在约好的地点,用车子接她出去玩,到夜深了,才送她回家。有一两次,甚至隔夜之后她才回来。我想尽法子阻止他们,可是,他们都不听。虽然,我并不希望他们会听我的,可是维妮黛竟会充耳不闻。”

  “她打算嫁他了?”马普尔问。

  “哦,我不认为他们的感情有那么深厚了。而且,我不以为密契尔曾想过要娶维妮黛。”

  “我真替你难过。”马普尔说:“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是啊。最遭的是去认尸。那是在不久以后——她在此地失踪以后。当然,我们认为,她和他跑掉了,我们不久得到了他们的消息。我知道警方好象看得有点严重。他们请密契尔到警局,帮助他们调查,他的说辞和当地人的说法不一样。

  最后他们发现了她尸体被抛置在离开此地约三十里远的一个水沟里。我必须去太平间认尸。情景真可怕,充满了残暴的痕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勒死她还不够吗?用她的围巾勒死她。我——我无法再多说了。我受不了,受不了。”

  眼泪如雨般的淌下她的脸颊。

  “我真替你难过,”马普尔说:“我真难过。”

  “我相信你是的。”克劳蒂突然望着她。“甚至你不知道最坏的事。”

  “在哪一方面?”

  “我说不出——关于安瑟亚,我不知该怎么形容。”

  “你这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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