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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马普尔带着一些专门性花园上的术语,叨叨不绝的抢先说了一大遍——柯克小姐随声附和。巴诺小姐偶尔加进几句。卡斯派微笑着保持缄默。

  稍后马普尔在晚餐前的小歇息里,细心地盘算她得到的收获。柯克小姐承认,她到过圣玛丽梅德。曾走过马普尔的屋子。这全是一种巧合。真是巧合吗?马普尔在深思,把这句话放在嘴里咀嚼,象孩子在吸棒棒糖,细细品尝它的味道一样。真是巧合么?或是她为了某种原因,而到那里去的?受到邀请到那里去的?什么原因呢?

  “任何巧合,总值得回味的。”马普尔在自语:“是否巧合,以后就可证明了。”

  柯克小姐和巴诺小姐,一起做这次旅行,似乎完全是正常的一对朋友,照她们的说法,她们每年总要做一次这么样的旅行。去年她们坐船旅行,前年去过荷兰,大前年到了北爱尔兰。她们似乎是充满了愉快和平凡的人。不过她想,柯克小姐一时好象在否认,到过圣玛丽梅德了。她望着巴诺小姐,有点求助怎么回答才好的样子。巴诺小姐好象是她的长辈一样。马普尔想着:“不论怎样,她们也许没什么重要的。”

  “危险”,这两个字,意外涌进她的脑海里。拉菲尔第一封信里曾提到过——在他第二封信里,又说到,她需要一名守护神。在这件事情上,她会有危险吗?为什么?

  谁会对她有危险呢?

  当然不可能是柯克小姐和巴诺小姐了。样子这么平凡的两个人。

  虽然柯克小姐在化装上,花了不少心思,又曾染过头发,改变发型,但容貌和以前没啥分别。她又想到其他和她同游的人。

  现在她想到卡斯派了,他也许是个危险的人物。与其说他是假装的,不如说他懂得更多的英语,马普尔开始对他怀疑起来了。

  马普尔在放弃对外国人这种维多利亚式的看法,从没成功的做到过。一个人对外国人,从不清楚的。当然,象那样的感觉,是很不合理的——她在外国,有许多朋友。

  这也全没分别柯克小姐,巴诺小姐,卡斯派先生,那个稀乱头发的年轻男人——叫艾姆那什么的——是个大人物吗?白脱纳夫妇俩——这么和善的美国人——也许是真的就好了?

  “真的,”马普尔自语到:“我需要打起精神了。”

  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次旅行的路程上面。她想,明天又将是累人的一天了。

  明天一早出发,整个上午坐车观光;下午到一条海岸边的小径上,做一次长时间的散步。观光相当有趣的海边植物,这会够累人的。还有富机智性的建议。想要歇脚一会的话,是可以呆在他们的旅馆里面的,那里有赏心悦目的花园,或许可以做一次短暂时间的游览,只要花上一个小时,就能到邻近的一处名胜。她也许会这么做的。

  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计划会突然改变。

  第二天,马普尔从她住的旅馆房间走下楼,在餐前洗了手后,有个穿苏格兰呢上装和裙子的女人,有点不安地走到面前,对她说话了。

  “对不起,你是马普尔——珍妮马普尔小姐吗?”

  “是,我就是。”马普尔有点吃惊地说。

  “我是格勒尼女士。拉维妮格勒尼。我同两个姐妹就住在邻近。呃,我们听说你来了。”

  “你们听说我来了?”马普尔更惊讶了。

  “是的。我们的一个老朋友,写信给我们——哦,前一阵子,就是在三星期前,他请我们记下这日期。著名庄园和花园观光旅行的这日期。他说,他的一个好朋友,会来做这次的旅行。”

  马普尔样子仍和惊异。

  “我是指拉菲尔先生。”格勒尼太太说。

  “哦!拉菲尔先生。”马普尔松了口气:“你——你知道——”

  “我知道他已死了?是的,多么不幸!就在接到他的信以后。我在想,那一定是在他写信给我们后,没多久的事。因此我们觉得责任很重,准备做到他请求的事。他建议,也许你会喜欢来和我们同住几晚。这次旅行有一部分,是颇累人的。我是说,活动频繁对年轻人到没有什么,可是对任何上了年纪的人,是很不好受的。包括要步行几里的路,爬相当艰难的峭壁小径和地点。我的姐妹们和我将会很高兴你能来做客。我们的庄园,离开旅馆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认为,我们可以领你去参观一下当地许多有趣的事情。”

  马普尔踌躇了一下。她喜爱格勒尼太太的模样,胖胖的、和蔼、友善、有点儿害羞。此外,这必定又是拉菲尔先生的指示——要她进行的下一步?是的,必定是这样。

  她奇怪,为什么感到不安了。或许由于现在她和这些同车旅行的人搞熟了,感觉到是里面的一分子,虽然她认识她们才三天。

  她转过身到格勒尼太太站的地方,对她点点头。

  “谢谢你——你真好。我会很高兴去你那儿。”

  第八章 三姐妹

  马普尔站在窗子边向外面望。在她身后,放着她的手提皮箱。她用一种赞美和批评的心情望着外面的花园。这座有些荒废了的花园,可能几年来,在上面只花了一点点钱,做了些表面工作。这幢房子也遭荒废了,里面的家具,曾一度有过辉煌的岁月,不过现在漆落斑剥。她在想,这幢庄园在最近的几年,一定没有人照顾维持它。如今只是徒有虚名:古老的庄园——建筑得相当高雅、美观,曾一度住过许多人,受人珍爱的一幢庄园。庄园里的子女们,都成了家离开了,现在由格勒尼太太住用;当她领着马普尔去她的卧室时,从她无意间透露出的话里,马普尔知道她们是从一个姑父那里继承了这幢庄园;她是在丈夫死后,到此地和她的两姐妹住的。

  两个姊妹大概还没嫁人,一个比她大,一个比她小,两个勃那贝司谷脱小姐。

  这幢庄园里没有显示出有孩子的任何迹象。没有见到丢弃了的球、摇篮车、小椅子或小桌子之类的东西。

  “看起来很象外国人呢。”马普尔低声自语着。她是在说这三个姊妹,她们满足地住在这幢古老庄园里。格勒尼太太介绍她给另两个姊妹认识,一个刚走出了厨房,一个走下楼梯来欢迎她。她们的举止端庄,显然是受过了上等的教育,出身也相当高贵。不过,随岁月的飞逝,她们已没有往日般地年轻了。马普尔会用她在年轻时的说法,称呼她们做老了一辈的“女士们”。她记得小时,她父亲曾对她说过:“不,亲爱的珍妮,这不叫做老。这是有了烦恼的淑女们。”

  现今的淑女们,是不会这么轻易烦恼的。她们会受到人类、社会、或富有亲戚的支援。或是受到象拉菲尔先生那样好人的支援。这才是整个关键所在,她要到此地来的真正原因,可不是吗?拉菲尔先生安排了所有这些事。马普尔在想,他花费了许多的心思。就在他去世四、五个星期,他也许推测到,在什么时候可能死去,因为医生们一向抱着审慎的乐观,由经验上知道病人们,会在相当的时间里合上眼。虽然病人总是想延长生命,苟延多活,但命运注定了,终会走上这被拒绝的最后一步。另一方面,负责的护士们,总在想病人们在第二天会死去,当他们没有死时,便感很吃惊了。而对医生说出她们凄惨的意见;当医生走出时,她们便会说一两句悄悄话:“我希望他们还能拖延几个星期。”护士会认为,医生这么乐观可好极了,当然医生是错了。医生常不会错的。他了解病人们在痛苦、无助、残废,甚至不愉快时,仍想活着和需要活下去。他们会吞下医生给的药丸,帮助他们渡过一个晚上,但他们没有意思要吞下去比医生所开列的更多药丸,他们只是想逃过这一关,不想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世界去!

  拉菲尔先生,是马普尔眺望着这座花园时,所想到的人。拉菲尔先生?现在她感觉到,对托付给她的这件工作,对她建议的这件事,更加了解了。拉菲尔是做出这计划的人。和他做金融上往来与交易的计划一样。照秀蕾所说,他有个难题了,和秀蕾有个难题时一样,她便时常跑来,同马普尔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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