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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我怎么知道?好象他也没说。”

  “年轻,中年,还是老太太?”

  奥立佛太太想了想,说:“他也没说得很准确,我记得他好象是说五十岁的模样。”

  “我在想,那三名女郎中有没有一个认识她?”

  “我怎么晓得?也没有听见别人再提起过。”

  “你怎么没想到告诉我呢?”

  “哎呀,真是的,白罗先生,这与我们手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嘛。嗯,也许有些关系——可是没人说起,也没人想到啊。”

  “但是,有关系。又添了一环。这名女郎诺玛,住在那幢公寓楼房里,有一天有人自杀了(这点,我看正是一般人的看法)。这是说,有人自七楼窗口掉了下来,或是跳了下来摔死了。然后呢?数天之后,这个叫诺玛的女郎,在一次酒会中叫你谈起我之后,跑来看我说她怕自己可能杀了人。你这还看不出来吗?一桩死亡——而且没有几天之后,就有人认为自己可能杀了人。不错,一定就是这桩谋杀。”

  奥立佛太太本想说“胡说八道”,但却没有那份胆量,不过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么,这也一定是我一直尚未寻到的那线资料。这线资料一定能把整个事体串起来了!对了,不错,我还不知道怎么个串法,不过一定会串起来的。我得仔细推考,我一定得好好地想想。我得立刻回家去想,直到一点、一线都能合得起来——因为这关键性的一线应该可以把事体连得清晰起来……好呀,终于找到了。我终于可以按我想的方向推敲了。”

  他站起身来说:“再见了,亲爱的夫人。”就匆匆走出去了。奥立佛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

  “胡说八道,”她冲着空屋子说了一句:“简直是荒谬。不知道吃四颗阿斯匹灵会不会太多了?”

  第十五章

  在赫邱里·白罗的身旁摆了一杯乔治为他准备的热汁,他一边啜饮一边深思。他那沉思的方式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十分特殊的。他选择思绪的技巧如一个玩拼图游戏的人选择画片似的。一块一块地,顺次拼在一起,就会呈现出一幅清晰协调的图画。此刻,最重要的是选择与分类。他饮了一口汁,放下杯子,将手臂靠在椅子臂上,让一块一块的画片拼入他的脑海中。等他全认清楚之后,他就要选择了。一块蓝天,一片绿岸,也许还有一条条的虎纹……

  他穿在黑漆皮鞋里的双脚在作痛。就从这里开始吧。他走上了一条由他的好友奥立佛太太走出来的道路。一位继母。他看见自己的手在推一扇栅门。他看见一名妇人转过身来,她是在弯着身子修剪玫瑰的,转过身来看他吗?他有什么要选择的吗?没有。只有一头金黄的头发,一头象玉蜀黍田般的金发,一绺绺的发鬈倒有几分类似奥立佛太太的发型。他露出一丝浅笑,心想玛丽·芮斯德立克太太的头发要比奥立佛太太梳理得整齐多了。像一幅金色画像般的镶在她脸庞上,只是略嫌大了一点。他记起罗德立克老爵士对他说过,因为患了一场重病,她不能不戴上一顶假发。年轻轻的,真可惜。如今再一想,难怪他觉得她的头部看来好象出奇的重。梳理得未免太美好,太死板了。他在思考玛丽·芮斯德立克的假发——果若真是顶假发的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相信几分罗德立克爵士的话。他开始研究这顶假发的可能性,说不定会牵涉些重要性的。他又追想他们之间的谈话。他们谈过任何重要的事吗?他想没有,他也记起了他们一起进入的那间屋子。一间不久前别人住过的没什么特色的屋子。墙上挂着两帧画像,一帧是一个穿淡灰衣服的女人的画像。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头发是灰褐色的,那是第一任芮斯德立克夫人。看起来,她好象比丈夫年龄大些似的。他的画像正对面地挂在另一面墙上。两幅都画得很好,蓝斯伯格是位很好的画家。他的思潮凝注在丈夫的那帧画像上了。他首次看到时,没有稍后在芮斯德立克办公室看得那么清楚……

  安德鲁·芮斯德立克与克劳蒂亚·瑞希·何兰,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暖昧关系吗?该不会的。他是一个离国长时期最近才归来的男人,没有亲近的朋友或亲戚,为了女儿的性情与行为正在气恼之中。因此,很自然地,他该会向最近聘请的极为能干的秘书咨询建议,为他的女儿在伦敦寻觅一处住所。这对她也正是个送人情的机会,因为她也正在找一名“第三个女郎”……此一得自奥立佛太太口中的名称,似乎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好象还有第二种他不知何故始终想不出的意义存在。

  他的男仆乔治进入屋内,轻轻掩上了身后的屋门。

  “有一位小姐来了,先生。前几天来过的那位小姐。”

  他的话与此刻白罗心中想的太过巧合了。他几乎吃了一惊地坐起身来。

  “那天早餐时来的那位小姐吗?”

  “喔,不是的,先生。我是说与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爵士一同来的那位小姐。”

  “喔,是吗。”

  白罗扬起了眉毛说:“请她进来,她在哪儿呢?”

  “我请她在李蒙小姐屋中暂候,先生。”

  “呵,好的。请她进来。”

  苏妮亚并未等候乔治的引进。她相当快速猛撞地抢在他前头进来了。

  “我很不容易分身的,但是我不能不来告诉你我并没有拿那些文件。我没有偷东西,你懂吗?”

  “有人说你偷了吗?”白罗问:“请坐,小姐。”

  “我不要坐,我没有那么多功夫。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根本完全无稽,我非常诚实,我只做命令我做的事。”

  “我了解你的话,我早就了解的。你说的是,你没有自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爵士家中拿过任何文件、资料、信函或档案?是这样,是不是?”

  “是的,我到这里来就是要这么告诉你的。他相信我,他知道我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那很好。我会记下你所说的话。”

  “你认为你会找到那些文件吗?”

  “我手头还有别的查询要作,”白罗说:“罗德立克爵士的文件得排顺序去查。”

  “他很着急,非常心焦。有些话我不能对他说,但是我要对你说。他常丢三忘四的,东西常放错了地方。他把东西放在——你们怎么说来的——呃,很怪的地方。呵,我知道,你是怀疑我的。每一个人都怀疑我,因为我是个外国人。因为我是从外国来的,他们就认为——就认为我象那些英国间谍小说里写的那样要偷取秘密文件。我不是那种人,我是个知识分子。”

  “呵,”白罗说:“谢谢你告诉我。”然后,又问:“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

  “很难说喔。”

  “你说你手头还有别的案子,是些什么案子?”

  “呵,我不愿意耽误你的时间。也许,你今天休假。”

  “是的。一个星期我有一天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到伦敦来,我可以去逛大英博物馆。”

  “呵,是的。不用说,也会去维多利亚与亚伯特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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