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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第三章 启发性的几点

  足有一刻钟,他们谁也没讲话。

  鲍克先生和康斯坦丁大夫开始遵照波洛的意思──静坐思考。他们努力想从一连串相互矛盾的细节中,得出一个清楚而正确的结论。

  鲍克先生的思路大致如下:

  “毫无疑问我得思考。但是,对于那几个问题,我已经都捉摸过了……很明显波洛认为那个英国姑娘与本案有牵连。我不得不感到这是不可能的。英国人是非常冷静的,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体质太弱……但这并不打紧。看来,那个意大利人不会是凶手──真遗憾,我想,英国男佣人说他房里的那一位从未离开过时,不会是说谎吧.可他这么干是为什么呢?要想贿赂英国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是如此的难以接近。这整个事情实在倒霉。我不知道,我们何年何月才能脱离一困境。在列车行进中,应该有某种救援工作。但是,在这些国家里,铸事老是慢吞吞的……任何人在做任何事之前,总是要想它几个小时。而且,这些国家的警察也是最难对付的──傲慢自负,暴躁乖戾。他们会把事情闹得很大。因为,这种机会是难得的。所有的报纸都会提起……”

  从这里起,鲍克先生的思路又沿着一条老路──一条他们已经走过几百遍的老路──走下去了。

  康斯坦丁大夫的想法如下:

  “他真古怪,这个小个子。他是天才吗?还是个怪人?他会揭穿这个秘密吗?不可能。我看不出有什么法子。实在太乱了……也许,每个人都在说谎……然而,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假如他们都在说谎,为什么会如此迷惑人,好象他们是在讲真情。那些刀伤的说法太离奇了。简直不能理解──假如他是枪打死的,或许更容易理解──毕竟,带枪的人,这个词的意思是,用枪射击的人。美国真是一个古怪的国家。我应该到那儿去。它真进步。回家后,我得找到德为特里斯·齐娅──她去过美国,所有现代思想,她都有。我不知道齐娅现在正在做什么。我的妻子是否已发现……”

  他的思路完全走上了私事的轨道。

  赫卡尔·波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人匀也许以为他睡着了。

  经过一刻钟的木然呆坐以后,他的眉头突然慢慢地舒展开来,轻轻地叹了一声,含混不清地说:

  “可是,毕竟,为什么不会呢?假如是那样──嗯,假如是那样,一切都可解释了。”

  他的眼睛睁开了,绿得就象猫眼一样。他低声说:

  “好,我已想过了,你们呢?”

  由于经过一刻钟的沉思,两人都大声说起来。

  “我也想过了,”鲍克先生在点心虚地说,“但是,我得不出结论。如何解释这一案件,这是你事而不是我的事,朋友。”

  “我也认认真真地想过了,”大夫毫不脸红地说,又回忆起那些色情的细节。“我想到过许多种可能,但没一个能使我满意。”

  波洛和蔼地点点头,好象是在说:

  “很好,这样说还是合乎情理的。你们已经给了我想要的提示。”

  他挺起胸,笔直地坐在那儿,一边捻着他的小胡子,一边说了起来。他的神情就好象一个见习演说家正对大会演说。

  “朋友们,我回顾了所有的事实,以及每个旅客的证词──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有点模模糊糊,仍旧看到了某种掩盖事实真相的解释。这个解释很怪。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信它是真的。要弄确实的话,我还得做些试验。”

  “我想先提出几点。这几点,看来对我们会有所启发。我们可以从鲍克先生对我说的一句话说起。这句话恰好就这里。是我俩第一次一起在火车上吃饭时讲的。他谈到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周围是一伙不同阶级,不同年龄和不同国家的人。而在这种时刻出现了这样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是比较少见的。比如说,雅典──巴黎和布加勒思特──巴黎这两节车厢,就几乎是空的。请记住,还有一个旅客没赶上车。我认为,这一事实是重要的。然后是比较次要的几点,但变有启发性──例如,哈伯德太太的手提包的位置;阿姆思特朗太太母亲的名字;哈特曼先生的侦探方法;麦克昆的说法──是雷切特自己毁了我们所发现的那张烧焦了的信;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的教名;以及匈牙利人护照上的油迹。”

  两人都盯着他看。

  “这此事实,对你们有什么启发?”波洛问他们。

  “一点也没有。”鲍克先生坦率地说。

  “你呢,大夫?”

  “你说的,我一点也听不懂。”

  这时,鲍克先生根据波洛刚才提到的护照问题,正在仔细地整理和分析各人的护照。忽然,他哼了一声,拣出来安德烈伯爵夫妇的护照,打了开来。

  “你指的是这份吗?这个油迹吗?”

  “是的。油迹还比较新鲜。你可注意到它是在什么地方吗?”

  “在伯爵夫人的姓名这栏的开头──确切地说,在她教名的头上几个字母。但是,我承认,我还是没看到它的重要性。”

  “我将从另一角度来分析。先回到现场所发现的那块手帕上吧。正如不久能前我们讨论过的那样,三个人与字母H有关──哈伯德太太,德贝汉小姐和女佣人希尔德加德·施密特。现在,让我们用另一种观点来看看这块手帕。朋友们,这是一块很贵的手帕──一件奢侈品,手工织的,巴黎刺绣。所有旅客中,不管起首字母是什么,谁最配有这样一块手帕呢?哈伯德太太,不可能。她是个合时宜的女人,不想要过分奢侈的衣着。德贝汉小姐,也不可能,那种英国女人往往带有一块好看的、亚麻布手帕,而不可能有价值约两百法朗、昂贵的细棉布手帕。让我们先看看,是否能把她们两人和字母H联系起来,我指的是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

  “她的教名可是娜塔莉娅,”鲍克先生挖苦地插嘴道。

  “一个不错。可她的教名,就象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肯定对我们有启发,另外一个是安德烈伯爵夫人。我们马上就会联想到──”

  “只有你会联想到!”

  “就算是我。她护照上的教名,因为有油迹,看不清楚了。任何人都会说,这只是偶然的巧合。然而,想一想那个教名。爱琳娜,假如不是爱琳娜[Eelna]而是海琳娜[H elena]。大写字母H能改成大写E,并且很容易盖住右边的小写e,然后,再搞上一点油污,掩盖涂改的痕迹。”

  “海琳娜,”鲍克先生喊了起来,“好一个想法。”

  “当然好罗!我一直在为我这一想法寻找佐证,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现在可找到了。伯爵夫人行李上的行李标签已经有点儿潮了。最重要的是,水迹也刚好弄糊了起首字母。而且,那张标签已经湿得脱开了,还被贴在另外一外地方。”

  “你开始使我有点儿相信了,”鲍克先生说,“可是,安德烈伯爵夫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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