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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他打算重新审理那桩旧案子。”

  “你是说亚当斯的案子?”

  “是的。”

  “为什么?”

  “您还记得吗?”丹杰菲尔德说,“威瑟斯庞在棕榈泉的旅馆跟您谈话。据说他说过,如果必要的话,他会让马文·亚当斯处在这样一个处境,看上去谋杀好像是惟一的出路,用这种方式迫使那孩子现出他的本性。”

  梅森说:“我从来不记委托人对我说过的话,丹杰菲尔德。”

  “那么,问题是,”丹杰菲尔德接着说道,“您向他解释了那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想法,对此你们又争论了一会儿,哦,酒吧里有一个男招待是位趁假期在棕榈泉打工的大学生,他碰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们坐的桌子后面有一个屏风,当时那个男孩子正站在屏风后面擦窗户。”

  梅森说:“非常有趣,我猜那男孩认识威瑟斯庞,对吧?”

  “是的,他认出了他。”

  “非常,非常有趣,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从地方检察官那里。地方检察官发现我妻子和我在城里,传唤我们做证人。他一直在跟我谈论那桩当年的谋杀案。”

  “你告诉他些什么?”梅森问。

  丹杰菲尔德说:“关键就在这儿,我一直告诉他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旧事搅到现在这桩案件里,翻腾那些陈年老帐根本没用。”

  “他跟你和你妻子都谈了?”

  “不,到目前为止,他只是跟我谈过了,他准备今天晚上就叫我妻子。我……呃,我想看看能做些什么。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这么办,就说这事弄得她太紧张了,找个医生开个证明,或者什么的,您是律师,您知道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安排。”

  “这是不能安排的。”梅森说。

  “我知道,但总可以找些理由。”

  “为什么你妻子不想作证?”

  “我们看不出重新审理这桩旧案有什么用。”

  “为什么?”

  “见鬼,”丹杰菲尔德冲口说道,“您知道为什么,我妻子告诉了您。她知道在大卫·拉特威尔被杀那天,他去工厂时口袋里装着枪……在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她对此却闭口不言。”

  “对此她撤过谎吗?”

  “没有,根本没有问过她。她只是不愿主动提供情况。”

  “所以她把那些告诉了你?”

  “是的。”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极端有趣,”梅森说,“因为就1942年的谋杀案审判威瑟斯庞而澄清1924年所发生的谋杀案,这不是很奇特吗?”

  “您无法澄清的。”丹杰菲尔德说,“您可能会说服人们,当年应该判过失杀人罪,但那并不能澄清什么。”

  “或许使它看上去是正当防卫。”

  “您不能使亚当斯复活,”丹杰菲尔德说,“却可能会使我妻子犯伪证罪。”

  “怎么会?”

  “当她站到证人席上的时候,她决不会承认她知道那把枪的事。”丹杰菲尔德说,“她说如果她能跟您,威瑟斯庞和马文·亚当斯见面,她就会确切地说出所发生的事,但她不愿置身于公众的蔑视之中,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呃,您知道。”

  “所以呢?”梅森问。

  “所以她就叫我来告诉您,如果您想让那桩旧案件澄清真相的话,那就只能通过私下会谈;如果要她出庭作证,她就会否认整个这件事。她是否被传证就取决于您了。”

  梅森吸起了嘴:“她会告诉地方检察官有关那枪的事吗?”

  “不,当然不会。”

  梅森把手深深地插进口袋里,“我要考虑一下。”他说道。

  §19

  对佩里·梅森来说,作为一个听众坐在审判室里,这还是一种新的经历——是一种令人难受的经历。

  当一位老练的牛仔坐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看着别的骑手想极力骑在狂奔乱跳的马背上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一个玩弹子游戏机的老手站在旁边观看别人把金属弹子弹出,弹子顺着斜面向下滚动,每当弹子碰到带皮垫的撞杆时,他自己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前冲一下。

  在埃尔坦普罗拥挤的审判室里,佩里·梅森坐在听众席的前排,聆听着加利福尼亚州公民对约翰·威瑟斯庞案件的初审;不时地,他会把身体向前倾去,好像是要提问似的,当有人提出反对时,他就会抓紧椅子的扶手,好像是要站起来对问题进行辩论。

  尽管如此,他还是设法使自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地方检察官把针对被告的证据一条一条地列出来,一直熬到长长一天的审判结束。

  证人们证实了罗兰·伯尔曾是被告的一位客人,结果使人觉得是被告在同伯尔做了偶然的交谈后,发现他们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其中有蛹饵钓鱼和摄影,然后便邀请他到家作客;同时还使人觉得当他们在旅馆的大厅最初见面时,威瑟斯庞并没有发出邀请,而是在伯尔夫人出现并被介绍之后,他才发出邀请的。

  伯尔夫人的形象在审判中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仆人们证实了罗兰·伯尔经常到城里,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由他妻子陪着。但有时,伯尔在他自己的房间,而伯尔夫人在走廊或天井同威瑟斯庞见面,威瑟斯庞的墨西哥仆人们显然是不情愿地做了证,但他们所说的话确立了具有邪恶动机的事实,显示出被告威瑟斯庞与伯尔夫人——被害人的妻子之间的亲密关系。

  接下来是更多的有关偷偷亲吻、细小的亲昵行为的证据。在地方检察官的提问下,这些证据开始呈现出邪恶的成份——走廊上拥抱的身影,星空下游泳池旁的窃窃私语,一点一点地,揭露出每一次“秘密的爱抚”和每一点“偷偷摸摸的性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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