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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们肯定是对厂里的什么事进行了激烈的争吵,霍勒斯一怒之下杀了我丈夫。然后他极为惊恐,知道必须得把尸体处理掉,他没有叫警察,而是等到夜里,在水泥上打了个洞,挖了个坑埋了大卫,然后又用水泥把那地方铺好,并且在新水泥上堆了——些垃圾和刨花,一直到水泥干了;当然,他一直让我以为大卫突然出差去了里诺。”

  “您从多久开始怀疑的?”梅森问。

  “大概有三四天的样子,哦,是在霍勒斯告诉我大卫跟那个女人私奔之前5天的时候……在我朋友告诉我大卫不在里诺之后。”

  梅森靠回到转椅里,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极力回想过去的事情。“别停下,接着说,丹杰菲尔德夫人。”

  “爱上一个人而他又被杀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一开始是一种让人麻木的震惊,然后——唉,我就对霍勒斯·亚当斯和他的妻子,对那个小男孩,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可怕的憎恨。在我的天性中没有半点儿同情和宽容的成分。当陪审团对霍勒斯做出判决时,那意味着他会被绞死。我当时高兴得不得了,一个人出去进行了庆祝。”

  “您对亚当斯夫人不感到同情吗?”梅森问时眼睛仍然闭着。

  “一点儿也不,我告诉您,我恨她,我对任何人都不同情。要是让我拉起绞死霍勒斯·亚当斯的绳子,我会很高兴做的。我试图说服他们在执行处决时让我到场,但他们不同意。”

  “为什么您这样想?”

  “我只想在绞索打开时朝他尖叫‘你是杀人凶手’,好让他的脖子被勒断时我的话能在他的耳中回响,我——我告诉您,我很残忍,我是一个非常感情用事的动物,梅森先生。”

  律师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说:“是的,我对此很欣赏。”

  “我告诉您所有这些,您就可以理解我现在的情况。”

  “您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梅森问。

  “我意识到我当时在某些事上是多么的错误。”

  “您感到后悔?”

  “不是指我对霍勒斯的态度,”她急忙说,“我想亲手杀了他;我很高兴他的律师没有为他辩护成功,使得他们能绞死他。就像我说的,如果他说出了真相,他可能只会被判为过失杀人罪或者二级谋杀,但他那企图掩盖的方式以及一切——好啦,我们不要再谈这事了,因为我想谈谈萨拉。”

  “萨拉怎么了?”

  “我想我当时为难了萨拉。我极力不让她拿到生意中她那份钱,尽量采取一切恶劣手段。她拿走了她所能拿的现金就失踪了。当然,为了那男孩的缘故,这也是她惟一所能做的。她没多少钱,就一点儿。我过去一直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也没人知道,她非常小心地掩盖她的行踪。那男孩当时太小,不记事,她觉得她能把他带大,永远不让他知道他父亲是因为杀人而被处决的。”

  “您现在知道她那时去哪儿了吗?”梅森问。

  她朝他笑了笑说:“别这么小心翼翼,梅森先生。现在我当然知道,她那时去了加利福尼亚;她十分艰苦地工作啊工作一一太艰苦了。她给了那个男孩良好的教育,他总以为他父亲是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的,他们也没有别的亲戚。她很小心地一点儿也不让他知道他的过去,不让他接触任何会向他揭示那事的东西。她太好了,为此而牺牲了她的整个一生。唉,她干得太辛苦了,劳累过度,结果得了结核病。四五年前,她去了红河谷,在那儿,人们认为她挺不错;即使她本该休息了,她还在一直不停地工作。要是她到医院去安心地养病,她可能会被治好的,但她要迭她的男孩上大学,所以她子得直到——直到再也不能干了为止。”

  “后来呢?”梅森问。

  “后来她死了。”

  “您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梅森问。

  “因为我特意去查的。”

  “为什么?”

  “因为——信不信由你,这是我的良心发现。”

  “什么时候?”

  “有相当一段时间了,但我真正动心是在有人雇了侦探开始调查这桩案件之后。”

  “谁雇了他?”

  “我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是萨拉,是住在埃尔坦普罗的一个人,我查不出他是谁。”

  “那您为什么来找我呢?”

  “因为我想您知道这整个事情的背后是谁以及为什么。”

  “是什么使您这么想呢?”

  “因为我查出了马文·亚当斯,发现他同威瑟斯庞那姑娘非正式地订了婚,而有人看到您被送出威瑟斯庞家。”

  “您怎么知道这些?”梅森问。

  “偶然知道的。说实话,梅森先生,我在埃尔坦普罗是因为我觉得侦探事务所在那里。这个侦探给埃尔坦普罗打电话汇报情况,我是通过温特堡城旅馆的总机小姐得知这一情况的。但它们是两个电话台之间的电话,我无法得到号码。”

  “那您是怎么了解到我的呢?”

  她说:“通过伯尔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

  “伯尔夫人?”梅森问。

  “别那么神秘兮兮的,您在威瑟斯庞家已经见过她了。”

  “您认识她?”梅森问。

  “是的,我认识她好多年了。”

  “您在什么地方认识她的。”

  “在温特堡城。”

  “真的?”

  “她过去住在那儿。”

  梅森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铅笔,慢慢地沉思着,拇指和食指在铅笔磨光的边上上下滑动着。“那,”他说,“非常有趣。在谋杀发生的时候,她肯定还是一个很小的小姑娘。”

  “您在说什么呀?”

  “她不是吗?”

  丹杰菲尔德夫人移开了她的视线,皱起眉头,尽量集中注意力,“不,”她说,“她不是,她那时至少也有十八九岁了。您觉得她现在有多大,梅森先生?”

  梅森说:“恐怕我不能很准确地判断人的年龄。我原以为她是30岁上下,而您可能不到4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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