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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反正,你决定先要有些保障,所以在你离开的时候,你偷了贾道德的日记!那一本在他祖父将死前一段时间的日记。”

  她的脸都听白了。她的眼睛睁大,有如手中的鸡尾酒酒杯杯口。

  “唐诺,”她讲:“什么人——什么人告诉你这一些的?”

  “我自己告诉自己的。”我说:“贾道德的日记,对他祖父死前一段时间描述得很清楚,事后有六个月谈到怎样使世界更纯洁,使人类能居住,又说到赎罪什么的。自此以后,就没有再记了。”

  “这只表示一件事。日记本不在他那里,他无法在同一本上写下去了。他祖父死后六个月,你在雷诺离婚成功。随便什么蹩脚侦探都会知道,日记是你走的时候带走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呢?”

  “我在调查一件案子的时候,我喜欢深入研究。”

  “但是,唐诺,警察和你作对,或者可以说你在和警方作对。他们不会和你合作的啊!”

  “我也不要他们合作。”

  她把玻璃杯放桌上,圆圆的杯底在桌上打圈地磨。她的嘴唇在发抖。

  我说:“贾道德的祖父死后六个月,他丢了他的日记。极可能从此他没有再见到过。但是,日记在他公寓出现。问题是,日记是怎样到公寓去的?”

  “怎样回去的呢?”

  “只有一个可能,”我说:“你放回去的。”

  “我放回去的?”

  “是的,你放回去的。”

  “唐诺!你疯了。你——我为什么要放回去?”

  “因为这家伙老想干涉你的私生活,你烦了。”我说:“你要警方找到日记。你知道一定会有人去搜索他公寓的,所以你把偷来而保存了四年的日记本放回他公寓去,目的是要警方能找到它。”

  “不是警方,”她说:“是你,我要你能找到它。”

  “为什么?”

  “因为我对他自以为是我的守护神,已经厌倦。我是个成人,我知道好坏。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结过婚,我知道什么可做,我不会一辈子听我前夫的传教式控制。”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叫他滚远点,”我问:“而要用如此麻烦的方式呢?”

  她又用玻璃杯底磨了一下桌子:“他一直在给我钱啊。”

  “为什么?”

  “他的良心在责备他。他是我丈夫,我曾径是他太太。他发过誓要爱我,要支持我。”

  我泠冷地看向她:“还有一点恐吓的成份,是吗?”

  “没有,唐诺,完全没有。他一直不知道日记在我手上。他也绝不会猜想到我对他祖父的死亡有什么疑心——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我开口。

  “直到你来看我,直到你告诉我,他写过这封可怕的信。直到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应该有所行动。”

  “好吧,你有了什么行动?”

  她说:“我心中惧怕了。就在你来看我的时候,贾道德正在同一幢公寓,同一层楼,同一走道再向前一点,在拜访裘家。我怕你会因为我不小心漏出风声而发现他在这里,又怕你会发现他开的那辆与众不同的跑车——”

  “我显然在这件事情上面疏忽了很多。”我说:“告诉我,此后又怎么了?”

  “我把你送走。”她说:“我走过走道,走到裘家。我告诉贾道德,我一定要单独见他。”

  “他出来了?”我问。

  “他乖乖地听话。”她说:“我想他是一直想破镜重圆的。”

  “你告诉他什么?”

  “我说了很多。我告诉他,我知道他写过这样一封信。我告诉他,他要是希望我会同意他做这种糗事,他是在做梦。”

  “又如何?”

  “于是他诉说他所以如此做,是为了我好——等等。我生气,我告诉他,不可以自以为是掌管全世界的主宰。我——我叫出声来,说他是杀人凶手。”

  “于是如何?”

  “他想要否认,但是他整个人泄了气了。”

  “你有没有告诉他,日记在你手中?”

  “没有,当然没有。他对日记的去向一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丢失了。”

  “这下子你怎么善后的?”我问。

  “我告诉他,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私家侦探。我说他寄这种信,本身就犯了恐吓罪,是要坐牢的,而且用邮寄这种信,还犯了联邦的邮政法,都是刑事罪。我告诉他,一旦坐了牢,政府还会调查他的祖父是怎样死的等等。”

  “他担心吗?”

  “吓死了。”

  “他怎么办?”

  “他只能照我叫他做的去做。我告诉他,在凡利荷有一个我知道的汽车旅馆,要他去那里藏起来,直到你离城为止。我问他,在他公寓中会不会有什么犯法的证据。他说有,有他写给姓费的两封信的复写纸副本。”

  “两封信都有副本?”

  “他是如此说的。”

  “又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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