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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包保尔的脸色泛红。“你们都给我听着。”他说:“别以为我是傻瓜,我知道这个家就多了我一个人,你们两位女士嘴巴上甜甜的。老天!你们两位才应该互相结婚算了。我想依娃——你从来没有想到过,女孩子长大了,结婚了,嫁鸡就应该随……”

  “保尔!”依娃尖叫道。

  葛太太温和地道:“保尔,你要和依娃讨论夫妻间闺房问题,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合呀。”

  包依娃要转变大家的注意力,突然好像她要决定帮忙搜查书柜。“先别急,”她说:“他生前在这个房间待的时间很多,最可能——”

  “等一下,”梅克理斩钉截铁地站到前面来。“该由我来先看。”

  白莎根本不理他,宽大厚实的双肩挡在书柜门前,双手把整齐地堆在架上的文具往外拨弄。

  “后面还有个抽屉!”她说。

  “但是,不把这些文具拿走,他不能用这个抽屉。”梅克理说:“再说——”

  白莎把抽屉拉出来。

  所有人凑前观望。

  “里面有什么?”梅克理问。

  “铅笔蓝,邮票,一个信封——封着的。”白莎说;“我们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可能有点重要东西。”

  她打开信封,抽出来是长方形折叠着的纸。

  白莎有兴趣地看着内容。 葛太太急急地问: “到底是什么东西?”白莎说:“我看像是一张1942年,元月25日,梅姆乐先生的最后遗嘱,各位有什么概念吗?”

  “一张遗嘱!”梅克理又争着向前来看,一面叫道。

  包保尔说:“等一下,你说哪一天,元月25日?想起来了,没想到竟是——”

  “想到什么,保尔?”他太太在他突然停下时间他。

  “这是他叫我做个证人,签的文件。”保尔说:“你记得吗?我告诉过你。那是一个星期天下午,戴瑟芬也在这里。他把我们两个叫送来,要我们做证人这张纸是他自己签的字。他用钢笔墨水签了字,在这下面,要我们签字做证人。”

  白莎把文件第一页翻转,观察在第二页上的签字。“没错,两个人签字作证。戴瑟芬和包保尔。”

  “那就是了,那是他的遗嘱。”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葛太太谴责地问。

  “我跟依娃说过,他叫我们两个在这东西上签字,我认为这是遗嘱。”

  “我从来没有以为这是遗嘱过。”依娃向她妈妈解释。“老实说我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我记得保尔在外面洗车子,梅先生敲敲窗的玻璃叫他送来……”

  “遗嘱上说什么?”梅克理问:“看看里面说什么。”’

  白莎一直在看这文件,向后看向梅克理,说道。“你不会喜欢的。”

  “别胡诌了。”包保尔不耐地说:“到底遗嘱说些什么?”

  白莎开始念遗嘱:

  “余,梅好乐,写这张遗嘱时身体健康,神智清楚。要宣告所有在场听我遗嘱宣读的人,我已经相当厌倦了。倒不是厌生,我对生命及生活都十分喜爱,而是厌烦于同时活于世上而在我周围的人。所以,我把我最后的遗嘱用白纸黑字写出来,其内容如下:“

  “我的亲戚,仍活着的只有一个人——梅克理。他是我堂弟,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伪君子。老实说,我们之间无怨无仇,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他的个性和我不合。他对小的事情叨叨不休,但真正应该据理力争的大事又讨好我附合我的生意,其目的很明显的,是为了在我死后希望得点好处。”

  “真正使我憎厌,造成我和他感情分裂的,是他喋喋地提示我,我们家属过去的辉煌;血浓于水的责任感;什么亲戚总是亲戚;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梅字来,和什么祖宗在天上也会如何如何。”

  “综合以上的考虑,也为了要合乎传统习惯,不使亲爱的堂弟太过失望,我应该在遗嘱里第一个不忘记为他列出一条,想想到底他曾经为我写了很多乏味的长信,我所以决心送给他,遗赠他,我亲爱的梅克理堂弟,壹万元(10000元)。”

  白莎把文件翻过一页。在开始要念下一页内容之前,她望了一圈所有瞪着眼睛在看她的人。

  她向梅克理说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梅克理生气到嘴唇都变白了。他说:“这真是蔑视法理——他到最后才说这种话,连回嘴的机会都不给我。不公平,他是胆小鬼。不过,当然——”

  他静下来说不下去的时候, 白莎替他讲完了这句话。白莎说:“不过,当然1万元还是1万元。”

  梅克理涨红了脸说:“真是污辱,九牛身上一根毛。”白莎又开始念手上文件的第二页。

  “给我的秘书,戴瑟芬,1万元(10000元)。”

  “其余,我把剩下的一切,都遗赠给我的管家葛兰第,她的女儿包依娃和依娃的丈夫包保尔。”

  “我不希望梅克理对我的决定有异议或诉诸于法,我死后我所有动产,不动产都立即由葛兰第接管。

  “当了证人的面,心中含了怪异的惩治伪君子的快感,我亲手签署这文件,日子是1942年元月25日。签字是当时两位我临时请进来的证人面前亲自签的,这两位证人并不知道文件的内容。但是事先我曾告诉他们这是遗嘱。梅好乐(签字)。”

  “下面,”白莎继续地说:“紧接着是遗嘱证人证词,我看我一并念一下好了。”

  “本文件共有两张,是在1942年,元月25日,当了我们两位证人之面,由梅姆乐先生拿出来,他说这是他最后遗嘱,又当了我们两个证人面由梅先生签上名字,这些都是在1942年,元月25日合法化的。戴瑟芬(签字),包保尔(签字)。”

  包保尔是第一个打开僵局的人。“真鲜!”他说:“老头子把那么多钱留给我们!老头子叫我签字做证人的时候,我不知道遗嘱的内容,心里在想他当然把一切遗产赠给他堂弟。”

  白莎说:“他叫你签字作证的情况你还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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