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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我回头一看,辛西娅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丝质和服,正拿着毛巾擦头发。我说:“我在找浴衣。”

  “好吧,先把你给安顿好。”说着,她便动手忙起来,把我的东西整理归类,折叠衣物,将衣裤挂进衣橱,等等。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她们毫不费劲就能将衣物收拾得井井有条。而我自己,就连一条短裤都无法在衣架上挂得像模像样。

  穿着短裤坐在地板上,我感到有点傻乎乎的。我终于在鼓鼓囊囊的行李袋里找到了浴衣。刚套上浴衣,电话铃就响了。“基弗的电话。”我对辛西娅说。

  我拿起听筒:“我是布伦纳。”

  但这不是基弗打来的,是考尔·塞夫尔。他对我说:“保罗,那脚印图把我的眼睛都快看瞎了,那石膏模型弄得我都要得疝气了。我没有发现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肯特上校比他所说的时间早到杀人现场。我原想,既然知道要找什么,我可以让脚印组明天再去取一次脚印。可惜这场大雨把一切都冲没了。”

  “你没有在现场布置雨具帐篷?”

  “没有。也许我应该这样做。但是肯特上校说了,他负责现场保护,把整个现场都用帆布遮挡起来了。但我刚才到那儿,连帆布的影子都没看到,连个保护现场的宪兵也没有。犯罪现场被全部破坏掉了。”

  “当然,毫无疑问。”

  “对不起。”

  “没什么。你有没有将模型送到奥克兰?”

  “送了,由直升机送到吉莱姆。他们将派一架军用飞机把它送到西海岸。明天一早我就会得到消息。”

  “很好。”

  “你还要脚印组去取那些被雨水冲得不见踪迹的脚印吗?”

  “你说呢?”

  “我想那儿准已是一团糟了。”

  “那就算了。有一点,我们至少是够幸运的。格雷斯在哪儿?”

  “还不是趴在她的计算机前。她要我告诉你,她发现了一封死者不久前写给威廉·肯特太太的信——你曾经对肯特很感兴趣。”

  “现在仍然感兴趣。信上写些什么?”

  “大概意思是说,肯特上校的行为超出了他们之间本来应该有的柏拉图式的纯洁友情,希望肯特太太能够就此事跟她丈夫谈谈,这样她——坎贝尔上尉——就不必提出正式抗议了。坎贝尔上尉还建议他们进行婚姻咨询。”考尔又加了一句:“我可不希望我妻子收到这样一封信。”

  “信上的日期是哪天?”

  “8月10日。”

  也就是11大前。我猜想,肯特太太一接到这信就愤然离开了贝萨尼山。显然,信是在肯特不期造访了安·坎贝尔之后写的。毫无疑问,他将她那晚的男友粗暴地从她的住处赶走,然后强奸了她。于是安·坎贝尔决定对肯特采取一点行动,但她不知道她是在跟危险易爆物打交道,而那封信正是导火索。我对考尔说:“我要一份这信的复印件,给我弄一份。”

  “行。另外,你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联邦调查局来了三个人。”

  “这几个人怎么样?”

  “可爱极了。他们对这儿的装备赞叹不已,对我采集的每一个糟糕的指印大加赞赏。他们来来回回,折磨了我一个小时。格雷斯躺在床上装病。其中一个傻瓜在电脑上瞎忙乎了半天,但磁盘跟格雷斯一块儿在床上躺着呢。”他接着又说:“他们说明天上午还要跟他们的法医一起来。”

  “好。等明天中午再说。还有什么吗?”

  “没有。天很晚了,又在下雨,太湿,不能出门,我也太累,不想去跳舞。”

  “好吧。跟奥克兰那个脚印专家联系一下。这个案子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是谁踩在谁的鞋印上。明天再通话。”我挂掉电话,然后,一边帮辛西娅收拾,一边把通话内容大致介绍了一遍。

  电话又响了,我让辛西娅去接。是基弗打来的。我走进盥洗间,用毛巾把头发上的水擦干。辛西娅已将我的洗漱用品放好。我梳了头,刷过牙,把短裤从浴衣里面脱掉。这是世上第二种大好感觉。

  我将短裤塞进金属垃圾桶,回到卧室。辛西娅两腿交叉着,坐在床沿上,一手拿着听筒,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脚。我发现辛西娅的腿长得很美。

  她抬头朝我微笑了一下,又对着话筒说:“行了,谢谢。干得很好。”她挂上电话,站起身来说:“基弗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肯特太太驾驶的好像是一辆黑色切诺基吉普车,宪兵无线通讯人员称她为蝙蝠女士,她的吉普车被叫做蝙蝠车。基弗在无线电通话的录音母带上听到有人提到蝙蝠车。不知哪一位宪兵在驾车巡逻时呼叫:‘9号,9号,蝙蝠车带着色狼6号停在图书馆旁边,车头朝北。’”辛西娅又说:“这是一个提醒士兵‘军官在此’的典型呼叫。而且,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图书馆就在基地司令部对面。”

  “对。那是什么时间?”

  “凌晨零点32分。到了1点左右,安·坎贝尔离开基地司令部,上了吉普车,开车到达第6枪射击场。”辛西娅问我:“肯特坐在她妻子的车里,在大街对面做什么?”

  “害相思病的笨蛋都做这种事,只是坐在那儿看着情人窗口的灯光。”

  “也许。不过,也可能他在犹豫,是否该进去跟她打个招呼,也许他在等圣·约翰能有事离开,也许他在等他渴望的那个人能有事离开,而她后来确实离开了司令部大楼。”

  “看来,肯特是在跟踪安。”

  “对。他也可能先在司令部停车场就与她争执过,只是我们不知道。”

  “但是,如果他在跟踪她,她怎么在射击场路上没有发现他的车子?”

  “他开的是他妻子的车。”

  “难道她会不认识肯特太太的车子?”

  我回答说:“情人一般都认识对方妻子的车,只是这个基地上切诺基吉普车太多,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事实上,福勒家就有一辆切诺基。不过是红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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