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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你讲得很清楚!”万斯往前靠了靠,“都是我们希望知道的事情。由于维尼亚太太在服用毒药后非常短的时间内就去世了,而且在她的胃里又没有发现毒药的影子,我想请教你,要用哪一种非口服的方式,可以把这种毒药—假设是颠茄素——弄进去呢?”

  希尔伯博士沉思着望向房顶。

  “可以由肠胃以外的方式进去——比如皮下注射,或者透过鼻黏膜或眼结膜给药。这样,就不会在胃里发现毒物了。”

  万斯沉思了许久,终于提出了另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难道就没有一种口服毒药既能导致死亡,又不会在体内任何器官留下线索吗?”

  博士将目光移回,停驻在万斯身上。

  “是有某类毒药在身体吸收后,不会在血液中有化学反应;还有一些进入身体后,不会变成不可溶于水的化合物。这样的毒药将会很快被身体排出体外。假如中毒的人在服用这种毒药之后还活了一段时间,这种致命药物的所有线索可能将会整个消失。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在本案例中。因为她在服药后很快就出现了剧烈的中毒反应,而且据我了解,并没有排出的过程。”

  “可是,”万斯追问,“在身体上任何器官都找不到毒药的案例中,是否还可能有身体器官的变化,并可以由这些变化推断出所摄取毒药的类型呢?”

  “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希尔伯博士的视线再度飘入空中,“不过,这是很靠不住的。你知道,许多疾病也可以对器官产生与中毒相似的效果。另一方面,根据我自己的观察,某些例子是确知中了某一种毒,但是器官却没有显示出任何应该发现的损害。”

  万斯沮丧地笑笑,并且摇摇头。

  “我明白了,毒物学绝不是那种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科学。但是,总应该有方法可以从一组特定的情况下通过分析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吧。例如,即使在身体内没有找到任何毒药的线索,难道就不能从症状或是验尸报告来判定是中了哪一种毒吗?”

  “那你所说的,”希尔伯博土回答,“应该是医学问题而不是毒物学的问题了。不过,许多疾病的症状与某些类型的中毒情况非常相近。举例来说,肠胃炎、霍乱、十二指肠溃疡、尿毒症等病症,和砷、锑、毛地黄、水银的中毒症状有很多相似点。伴随着破伤风、癫痫症、产后子痫以及脑膜炎的痉挛,也会由于樟脑、氰化物和马钱子碱而造成。瞳孔扩大会由于视神经萎缩或是眼球运动神经减弱而出现,也会因为颠茄类、古柯碱等的中毒而发生。鸦片、三聚乙醛、二氧化碳或是巴比妥酸盐会造成昏迷,可是大脑出血、癫痫症和脑部组织受伤也会如此。我们发现在某些组织性脑部疾病中的诣妄现象,也可能会与阿托品、古柯碱、印度大麻,还有其他多种毒药的中毒症状一致。硝化苯、苯胺与鸦片都会产生发箝,可是心脏和呼吸系统的疾病也会这样。由氰化物和一氧化碳而致的瘫痪,也可能因为脑部肿瘤或中风而发生。接着就是呼吸的问题了,鸦片会导致呼吸困难,不过尿毒症和大脑出血也会如此。而颠茄素会导致呼吸加快,就像在歇斯底里和延髓伤害中表现的一样。”

  “我的天哪!”万斯微笑了,“我们愈深入,好像离正确的答案愈远。”

  博士大笑。

  “毒物学不是一种玄妙的科学,”博士开心地回答,“假如在一名死者的器官内发现了一种毒药,而这个案例的病理准确地符合那种毒药所产生的症状,那么就可以认为这个人是因那种特定的毒药而致死的。”

  万斯点点头。

  “是的,我明白这一点。不过,如果我理解得没错,那么,你的意思是,确实有一些毒药存在于分析的器官中,可是我们却无法通过化学分析检测出来?”

  “噢,对的,有好几种有毒物质在化学上还没有找到判定的方式。而且,你绝不可以忽略这样一个事实:有些毒药在进入人体与某些化学物质接触后,会转变成平常在人体中常见的无毒物质。”

  “这样就可以毒死一个人而又不留下任何痕迹?”

  希尔伯博士轻轻点头。

  “没错,是有可能的,例如一个人把钠弄进胃里……”

  “这我明白,”万斯打断他,“可那是因为钠的燃烧所造成的

  胃穿孔这一类事情。但那并不是我关心的,我想要知道的是:是否真有一种有毒物质,能致人于死地却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有,有这种毒药,”希尔伯博士缓缓回答,再度将烟斗从嘴上取下,“例如,有几种既会产生伤害又无法用化学方法检测出来的植物毒物,还有一些有机毒物会很快转变成体内一般可以找得到的组成要素。还有,某些容易挥发的毒药待到检验时,可能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

  “我特别想知道的是,”万斯说,“某种容易取得、可以用一杯水服下、但是被害人又不会察觉到其存在的毒素。”

  希尔伯博士思考这个问题许久,然后严肃地摇头。

  “不,恐怕我能记得的药物和化学物质都不符合你所提出的条件。”

  “不过,博士,”万斯坚持道,“是否可能有最近发现的某种新毒药会符合我的假设条件?”

  “当然,那是可能的,”希尔伯博士承认,“经常会发现新毒药的。”

  万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倘若在一杯水中含有致命剂量的阿托品和颠茄类毒素,喝水的人是否能发现呢?”

  “啊,会的,那种水喝起来会有明显的苦味,”希尔伯博士懒懒地把目光转向万斯,“你有充分证据证明里威廉家的案子是把毒药下在水中的吗?”

  万斯回答前犹豫了一下。

  “这只是怀疑而已。实际上,昨晚除了维尼亚太太,还有两个人中了毒,不过他们都康复了,而且他们两人都在昏倒前不久喝了一杯水;而我们到达时,维尼亚太太床边的水瓶是空的。”

  “哦,我明白了,”博士低声说,同时缓缓点头,“那么也许在我明天对死者的其他器官做过分析之后,可以多告诉你一些。”

  万斯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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