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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普克说:“您理解我这种感觉就好。”

  两人出了宾馆,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解放路朝阳小区。普克因为前天晚上与项兰的朋友阿强一起来过,有点熟门熟路,在前面领路,马维民跟在后面,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上了楼,406的房门锁着,马维民敲了敲门,一会儿,门开了,一位年轻的穿警服的警察站在门里,看见马维民,说:“局长,您过来了。‘他虽然不知道普克的身份,但看到普克是与马维民一起来的,也对普克点点头表示招呼。

  马维民在普克前面走进房间。马维民说:“今天是星期六,辛苦大家了。他们已经回局里了?”

  年轻警察点点头,说:“已经回去了,有一些证物,也带回去化验了。局长,这种案子,您还要亲自办吗?”

  马维民说:“我来看看,你先回去吧。”

  年轻警察说:“好。局长,这是我们从欧阳严身上找到的钥匙,是给您留在这儿,还是我直接带回局里?”

  马维民想了想,说:“你带回去吧。”

  年轻警察便下楼走了。

  欧阳严的这套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大套居室。整套房子装修过,用的都是比较讲究的材料。主要采用黑白和金属色调,设计风格有点西洋化,最显眼的便是客厅拐角处一个小小的吧台,吧台外面有两个悬得高高的圆凳,就像真正酒吧里常见的那种。吧台里是一个金属的酒柜,里面上下几层,高高低低地摆了不少酒。普克走过去看了看,主要是些洋酒,有烈性酒,也有低度的葡萄酒。有两瓶红葡萄酒已经只剩一半,而大部分没有开瓶,另外也有几个是已空的酒瓶。不知是主人本身喜欢喝酒,还是一种收藏爱好。

  普克与马维民各自慢慢转着看。普克看到,客厅里摆着一套米白色沙发,一张透明的圆形玻璃茶几上摆有一部可移动的子母电话机。墙角是黑色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大屏幕超薄彩电,遥控器扔在沙发上。另一个角落摆着一台大功率柜式空调。与客厅相通的三个房间,一间是卧室,里面铺着地毯,一张大床,上面罩着近乎黑色的床罩,看上去基本很平整,但其中一边有较明显的压痕,可能就是救护人员发现欧阳严躺着的地方。卧室里的家具很简单,除了床以外,只有一个床头柜,靠墙处一排衣柜,便没有其它东西了。床头柜上有一部电话,旁边摆着一只酒杯,另外还扔着一本杂志。

  普克回头去找马维民,问:“马局长,局里的同志是不是已经全部检查过了?”

  马维民说:“对。你是不是想再仔细看看?”

  普克说:“有些地方我可能要动手翻一翻。”

  马维民说:“你随便吧,都查过了。”

  普克走到床头,拿起那本杂志翻了翻,是一本女性时尚杂志,里面没有夹什么东西。普克放下杂志,走到衣柜处看了看。衣柜分上下两部分,下面是抽屉式的,上面是拉门式的。普克先拉开上面的拉门,里面整齐地挂着十来套男式服装,有皮衣,有冬天的外套,另外主要是西装,还有十几条男式领带。

  普克蹲下身,拉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放的是内衣之类的小件衣物,除了白色就是黑色。普克动作小心地一件件拿起来,全部看过之后,又一件件放回原处。然后,普克蹲在原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又站起身,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那个躺过的印迹,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马维民正好走过来,问:“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吗?”

  普克说:“我看局里的报告上说,救护人员进来时,看到欧阳严是穿着整齐的外套躺在床上的,是这样吧?”

  马维民说:“是这样。”

  普克若有所思地说:“周末的晚上,欧阳严在自己家里,身上穿着整齐的外套,房间里的东西都秩序井然。这种状况,可能是见一个什么样的人?”

  马维民点点头说:“要么是见一个关系并不十分亲密的人,要么虽然是见关系特殊的人,也只是刚刚见到。当然,也可能现场是凶手在欧阳严死之后收拾整理过的,如果凶手相当从容不迫的话。”

  普克说:“不知道局里的同志在检查放内衣的抽屉时,抽屉里的东西摆放是什么样的情形?”

  马维民问:“怎么?”

  普克说:“如果他们检查时就是那么整齐,说明欧阳严是个非常爱整洁的人,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离过婚的单身汉。连放内衣的抽屉都那么整齐,或者欧阳严的确细心,或者是有人已经收拾过这个抽屉,拿走了一些东西,又将欧阳严的衣物摆好。”

  马维民说:“明天我再问问他们。”

  普克马维民走出卧室,又到旁边两间房子看了看,紧挨卧室的是一间书房,两个书柜里摆满了书,普克注意地看了看,发现大部分是一些与经济相关的书,也有部分历史人物传记之类的书籍。窗前一张很大的写字台,上面摆着一些书及杂志,一只文具盒,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笔。写字台上有一个小小的镜框,里面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小女孩面容甜美,笑得很天真。她身后的背景像是一个游乐园,后面有高高的过山车支架。

  另一间房子里,摆着一张单人床,还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床上罩着床罩,没有枕头被子之类的用品,可能是临时来人住的,显然有一段时间没人用了。普克伸手在床架上轻轻摸了一下,手上沾了薄薄一层灰。

  普克又到厨房仔细看了一下。厨房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迹,不知是很少使用,还是卫生保持良好。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十分整齐,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出了厨房,普克最后来到卫生间。两条挂着的毛巾都是干的,浴缸里也没有水迹。洗面地正前方的墙上有一面镜子,拉开来,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洗漱用品,牙具是一套,剃须刀上沾着些黑色的碎末和一点白色的膏体,看上去像是刮过胡子后没有完全冲洗干净。靠里面有一只装剃须液的瓶子是倒着的。

  普克走到浴缸前,俯下身子去看出水处。他发现几根挂在上面的毛发,是干燥的。又返身蹲下,想揭开地漏的盖子,但盖子盖得很紧。

  普克问马维民:“马局长,局里的同志有没有从浴缸和地漏里取一些毛发,拿回局里化验?”

  马维民犹豫了一下,当时局里的干警打电话来时,好像没提到这个。他掏出手机,说:“我来问问他们。”

  拨了号码后,马维民对电话那边说:“是刘军吗?我是马维民。刚才你们从欧阳严家提取证物时,有没有取浴缸和地漏管道里的毛发?”

  对方说了句什么,马维民脸一沉,说:“带上工具,现在就来取。”

  挂了电话,马维民说:“他们认为死者是衣着整齐地躺在床上,可能与浴室关系不大,便没有取。我知道有些同志,有时候不督促着一点的话,就会有马虎情绪。刑侦队伍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的。”

  普克心里明白马维民也许因为手下干警的粗心而有点难堪,他有意不去注意马维民的表情,只是说:“如果局里有人来,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房间也差不多都看过了。”

  马维民说:“好吧。天也晚了,不扣今天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我们再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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