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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侦讯庭上的第一个证人,当然是贺索定先生本人。当他站在法医面前,努力为这谜团提供线索时,我想每个人都对他寄予无限同情。他穿得很讲究,像前一天一样,可是他看来非常不适和忧虑,连胡子都没刮,无疑使得他的脸有一种饱经忧患,备受忽略的神情。”

  “他和死者好像结婚六年了,而他们的婚姻生活一直很美满。他们没有小孩。贺索定太太身体似乎一直很好,直到最近她患了轻微的感冒,由亚瑟·琼斯医生为她治疗。琼斯医生那时也在场,一定会向法医和陪审团解释,贺太太是否患有任何可能让她突然致命的心脏病宿疾。”

  “法医当然对丧妻的丈夫心怀体贴。他绕了好大的圈子去问他想问的,也就是贺索定太太最近的心理状况。贺先生好像不想谈这个问题,使得法医不得不拿出贺太太手提包里的小瓶来提醒他。”

  “‘就我看来,’他终于不甘愿地承认,‘我太太有时候的确不太正常。她以前都是很高兴很开朗的,可是最近我常看到她在晚上呆呆坐着,她像在想些什么,可是什么事情她显然不愿意跟我说。’”

  “法医还是坚持,又拿出小瓶子做暗示。”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回答说,发出沉重的一声短叹。‘您的意思是——自杀的问题……我完全不了解,这件事好像好突然,好可怕……她最近的确看起来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可是也只是有时候而已——昨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她看起来又很正常了,我提议晚上一起去看戏。她很高兴,我知道,还告诉我她下午要去买点东西,拜访一些朋友。’”

  “‘你知道她上了地铁,要到哪里去吗?’”

  “‘嗯,我不能确定。您知道,她可能想在贝克街出来,走到庞得街去买东西。可是,有时候她也会去圣保罗教堂广场上的一家店铺,如果这样,她就会买票去爱得格街;可是我不敢说。’”

  “‘好,贺先生,’法医终于说了,以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你能不能设法告诉我,在贺太太的生活当中,有没有你知道,或多或少可能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心情沮丧,而且你本身也注意到的任何事情?有没有任何财务困难,可能使贺太太内心痛苦?有没有任何朋友——与贺太太交往,而……你……呃……曾经反对过的?事实上,’法医又说,好像很欣慰那段令人不快的时刻总算过去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暗示,哪怕是最轻微的,来确定我们的疑虑,那就是您不幸的夫人,在一阵心情焦虑或精神错乱之下,可能希望结束自己的生命?’”

  “法庭上安静了好一阵子。在每个在场的人眼里,贺索定先生那时正遭受极度道德挣扎的煎熬。他显得苍白而惨淡,两度开口想说话,最后终于以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没有,没有任何财务困难。我太太有她自己独立的财务——她也没有奢侈的嗜好——’”

  “‘也没有任何你曾经反对的朋友?’法医追着问下去。”

  “‘没有,没有任何我……曾经反对的朋友。’那不幸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显然说得很吃力。”

  “侦讯庭上我也在场,”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喝完了一杯牛奶后又叫了一杯。“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场最笨的人都知道贺索定先生在说谎。再钝的脑筋也明显看得出来,那不幸的女人落人情绪低落的状态,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或许有位第三者比这位忧郁、遭丧妻之恸的年轻鳏夫,更能对她怪异且突然的死亡提供更多的线索。”

  “很快,她的死现在显然变得比刚开始更离奇。不用说,你那时一定读过这案子的报导,也一定记得那两位医生的证词给群众带来的骚动。亚瑟·琼斯医生是贺太太的一般治疗医生,他才刚医好她最后一次非常轻微的疾病,最近也以专业的身分看视过她。琼斯医生以充满同情的语气说,贺太太身体上没有任何可能造成突然死亡的毛病。不但如此,他还协助地方医官安得鲁·松顿先生验尸,他们共同的结论是:死亡是氢氰酸引起的。可是这种会立刻造成心脏衰竭的药是怎么进入她体内的,他们两个目前都没法解释。”

  “哪么,琼斯医生,死者是被氢氰酸毒死的,我这样说对吗?”

  “‘我的看法是如此。’医生回答道。”

  “‘在她手提包找到的小瓶子里,有没有氢氰酸?’”

  “‘当然,曾经有过一点。’”

  “‘那么,依您的意见,那位女士是服了一剂药而造成自己的死亡喽?’”

  “‘很抱歉,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暗示。贺太太是被药毒死的,但是药是如何施用的,我们没办法确定,不过当然是以某种注射方式。药确定不是吞下去的,因为胃里没有一点药的残余。’”

  “‘对的,’医生又回答了法医另一个问题。‘注射之后很可能紧接着就死了,比如说两三分钟之内。很可能身体忽然快速地痉挛一下就死了,大致是如此。这种情况下的死亡是绝对突然而且致命的。’”

  “我想,当时在法庭上没有人真正明白医生的证词有多重要。顺便说一句,他证词的细节都被主持验尸的地方医官——加以确认了。贺索定太太是因为突然被注射进氢氰酸而死亡,怎么注射进去或是什么时候注射的,没有人知道。她搭乘头等车厢的时候正是白日繁忙时段。这位年轻高雅的女人,如果真当着大概两三个人的面将致命的毒药注入自己的身体,必然要有超人的勇气和镇静。”

  “请注意,我刚才曾说那时法庭上没有人了解医生的证词有多重要,我说的不对;其实有三个人马上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了解到整个案子的惊人发展正要开始。”

  2.艾林顿先生

  “你见过艾林顿先生,那位和地铁命案关系非常密切的人吗?’”

  角落里的老人一边问,一边把两三张快照相片放在宝莉·波顿小姐的面前。

  “这就是他,栩栩如生。长得蛮帅的,脸孔讨人喜欢,可是很平常,绝对的平常。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特色,艾林顿先生差一点——还好没有——被送上了绞架。我想我讲得太快了,让你摸不着头绪。”

  “当然,大家从来不明白事实上艾林顿先生是怎么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这位住在爱博特华厦里,常出现在格洛维诺和其他花花公子俱乐部的有钱单身汉,某一天天气好得很,他却发现自己站在弓箭街的法院里,被指控和玛丽·碧翠丝·贺索定的死有关,死者的住址是爱迪生街十九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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