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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为什么要假设?”小伙子插嘴说,“我不想隐瞒任何事情。你说的对——是我干的!我杀了我的哥哥!现在让我们尽快就此了结整个案子。”

  此时,布雷巡长脸上露出那种一直让我迷惑不解的表情——这个表情在我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浮现,甚至在这个紧张不安的多事之日也是如此。十分显然,这个自首让他大吃一惊。我猜想,如此轻而易举地获胜似乎显得他无用武之地。他原本希望小伙子顽抗一阵子。大概警察喜欢这样。

  “小伙子,”他说道,“对不住了。我的案子清楚了。你是否可以跟着我的手下走了……”

  正在这个时刻,巡长房间的门开了,休斯从容而微笑地走了进来。布雷一看到这位军人进来便格格地笑了起来。

  “啊,上校,”他大声地说,“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早上,当我表示有幸要你与我合作追捕杀害上尉的凶手时,你偏要打个赌,未免太蠢了吧……”

  “我记得,”休斯回答说,“我赌的是一个宝石领带夹,你赌的是一顶霍姆堡毡帽。”

  “一点不错,”布雷说道,“你打赌说,你,而不是我,将会发现罪犯。好了,上校,你欠我一个宝石领带夹。诺曼·弗雷泽。弗里尔中尉刚刚对我讲是他杀死了他的哥哥,我正在记录他的全部供词。”

  “哦!”休斯冷静地回答道,“有趣——大有趣了!但是,我们先不忙断定打赌已见输赢——你先别急着逼迫中尉彻底招供,让我先说几句。”

  “当然了,”布雷笑着说。

  “今天早上,当你好心地给我派了你的两个手下时,”休斯说道,“我对你讲我打算去抓一个女人。我已经把这个女人带到苏格兰场。”他走到门旁,开了门,打了个手势。一位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大约三十五岁左右,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一头金发,一双碧眼。一股强烈的丁香花味立刻扑鼻而来。“巡长,”上校接着说道,“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索菲·德格拉夫夫人,不久前住在柏林,后又住在德里和仰光,现住在巴特西公园路,利特里姆街12号。”

  那女人面对着布雷,眼睛里流露出一副恐惧和受迫害的神情。

  “你是巡长?”她问道。

  “我是巡长。”布雷说。

  “是位男子汉——我看得出来,”她眼睛愤怒地扫了一眼休斯,接着说道,“我请求你保护我不受这个……这个恶魔的野蛮审问。”

  “你不必在那儿说恭维话,夫人,”休斯笑着说,“但是,如果你把刚才对我讲的给巡长讲一遍,我会宽恕你的。”

  那女人紧闭着嘴唇,对着布雷巡长的眼睛凝视了好长一会儿。

  “他……”她终于开口了,冲着休斯上校的方向点了一下头,“他迫使我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

  “迫使你说出了什么?”布雷的小眼睛闪着光芒。

  “上星期四晚上六点三十分,”女人说道,“我去了亚达菲街弗雷泽。弗里尔上尉的住处。我们发生了争吵。我抓起了他桌子上摆着的一把印度匕首——正刺在他心脏往上的部位!”

  苏格兰场的这间房间出现了一片紧张的沉默。我们大家都头一次意识到巡长桌子上有一个小闹钟,因为它此时突然让人冷不防地听到了它那响亮的滴答声。我注视着我周围的面孔。布雷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片刻之间又马上掩盖住了。弗雷译·弗里尔中尉直呆呆地发愣。在休斯上校的脸上我吃惊地看到居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讥笑神情。

  “说下去,夫人。”他笑着说道。

  她耸了耸肩,蔑视地把整个背冲向了上校,眼光全部投向了布雷。

  “这个故事非常简单,”她急促地说道——我觉得她几乎是追悔莫及地说;“我在仰光认识了上尉。我丈夫在那里做生意——大米出口商,弗雷泽·弗里尔上尉经常到我们家来。我们……上尉他是一个很迷人的男人……”

  “说下去,”休斯命令道。

  “我们疯狂地相爱了,”夫人说道,“当他要回英国时,虽然说起来是休假,但他对我说他永远不会再回仰光的,他估计会转驻埃及。这样一安排,我就应该抛弃我的丈夫,随后登上下一条船。我这样做了——我相信上尉,以为他真的喜欢我,我为他抛弃了一切。但是后来……”

  她说不下去了,拿出了一块手帕。房间里又充满了丁香花的香味。

  “在伦敦,有一段时间我常去看上尉,但是后来我开始注意到他变了。他又回到了他那类人中间,在印度的孤独日子纯粹成为回忆——他似乎不再……不再喜欢我。后来——上个星期四上午,他来看我,对我讲他要与我断绝来往,永远不再见我——事实上,他要与一位一直在等着他的同民族的姑娘结婚……”

  那女人可怜地看着我们。

  “我绝望了,”她辩解说,“我把生活给予我的一切都抛弃了——我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了一切,而他现在却冷冰冰地看着我,说要与另一个人结婚。你们想到没有?我晚上去了他的住所——去恳求他,几乎是跪下来央求他,但这没有用。他与我吹了——他一遍又一遍他说与我吹了。愤怒和绝望使我失去了理智,我从桌子上抓起了那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马上我又悔恨不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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