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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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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那种毫不矫揉造作的态度添加生趣的是一种小精灵似的爱逗乐的脾气。有一次,本书作者和唐纳德·艾伦一起请她到我们合租的小公寓里吃我们自己做的午餐。(艾伦是岭南大学的一位年轻美国教师,也是在广州参加保盟工作的。)她一口答应,这使我们两个既高兴又觉得有面子。但当我们想到没有台布时,已经太晚了,只好找出一块干净的床单来代替一下。吃完饭,她对我们这两位大师傅的手艺夸奖了一番(实在不敢当),又说了些保盟的事情,然后眯起眼睛,笑着说,“我一直在琢磨,你们两位中间是哪一位睡在这张布单子下面的。”她的声调是开心的。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发窘而是同她一齐大笑起来——一位世界知名的人物和两个非常普通的年轻人。 在另一场吃饭的“危机”中,她表现得更有风趣。英国的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工党名人,后在邱吉尔战时内阁中任大臣)事先经尼赫鲁介绍,在途经香港时,要拜访宋庆龄①。她在家里准备了一个小型的中国式宴会接待他,已万事俱备,廖梦醒忽然赶来报告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克里普斯是位素食者。在匆匆忙忙撤掉肉食换上几个素菜之后,传来了甚至更坏的消息:他是一位只吃生菜的素食者!宋庆龄举起双手大声说道,“那我们就把他赶到外面草地上去吃草吧!”总算赶做出一个“沙拉”,才使他免于“吃草”。克里普斯来了。他是一位瘦高个子、表情严肃的人。他说了一些表示敬慕的话,又谈了些各样事情,几乎没有看一眼餐桌上有些什么东西。(几年后,他的夫人伊莎贝尔担任英国联合援华会会长,对宋庆龄的救济工作多所帮助。) ①爱泼斯坦著《回忆保卫中国同盟的宣传工作》(1958年6月),载宋庆龄《永远和党在一起》,第65—66页。 宋庆龄在香港的几年中,对中国工业合作协会的支持在她的全部活动中占有特殊位置。“工合”运动是为了增进中国的经济生产力和民主,以支援团结抗战。它吸收了许多有献身精神和进步倾向的组织者和技术人员。在它的发起者中有宋庆龄的老友海伦(尼姆·韦尔斯)和埃德加·斯诺,还有路易·艾黎——他以坚定的信念和旺盛的精力从事“工合”的基层工作。“工合”成功地使许多工业工人带着他们的技术和(只要有可能)设备,从日本占领区转移到抗日的地区,并且保证他们到了这些地区之后就能制造出当地急需的东西并能维持生活。它还努力培训各地的难民,使他们生产自救。根据“工合”的工作原则,每个社员都有发言权,也都要在生产中承担适当的责任——这在国民党统治区是从未有过而在解放区则同整个体制是很合拍的。 从“工合”一开始筹备,宋庆龄就坚决支持。她起初通过“保盟”的活动为它筹款,后来又兼任了“中国工业合作协会国际委员会”名誉主席。这个国际委员会是1939年在香港设立的,由中国资深学者和社会活动家、宋庆龄的友人陈翰笙博士任执行秘书,热心公益的香港注册会计师陈乙明担任司库。委员会外籍成员除艾黎和斯诺夫妇(不在香港)外,有思想开明的香港英国圣公会主教何明华(罗纳德·霍尔)和中国出生的美国社会工作者和作家文达·普律德。(普律德女士后来在美国领导了一个支援“工合”的委员会,由罗斯福总统夫人担任名誉主席。) 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埃文斯·F·卡尔逊(他对宋庆龄的赞佩前面已提到)辞去了军职,以平民的身份,为“工合”工作。他对“工合”非常热诚。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他重新参军,后来成为一位著名的英雄,晋升为准将,指挥海军陆战队突击队。这支部队运用了一些借鉴于中国八路军的思想教育方法,这在美国军事史上是唯一的。它有一句著名的在战场上的呐喊口号“Gung Ho”就来自“工合”。 工业合作社相当快速的发展——很可能再加上宋庆龄的敦促——使另外一些宋家的人也对它作了一点表面文章的支持,因为他们也想被看作是改革派。“工合”组织本身在当时中国的环境下,也需要在国民党内有些高级的保护人,否则就难以生存下去。但为此也要付出代价——在“工合”理事长孔祥熙(宋霭龄的丈夫、蒋介石的财务主管)下面,设立了寄生性的官僚主义行政机构,安插了许多政客、游手好闲者、惹是生非者、指手画脚者等等。 为了不使“工合”被这些家伙搞砸而保持原来的性质和动力、支持路易·艾黎(国民党一直想把他捧走)的基层工作并保证解放区的“工合”单位能获得捐款中的应有份额,才成立了以宋庆龄为首的“工合”国际委员会。当国民党开始搜捕“工合”单位中的进步人士时,委员会尽力保护他们,有时成功、有时不成功(有人甚至被杀害)。 1939年末在香港ZBW电台所作的一次广播讲演中,宋庆龄阐述了这些工业合作社及其健康发展的意义:“……目前委实是中国工业合作运动的黄金时代。在此短促的一年间,已经成立了一千二百个以上的工业合作社。它们每月可以出产价值四百万元国币的货物。……工业合作运动的开展不仅有利于中国,也有利于世界,因而得到世界各国人士的援助……中国工业合作运动更可以消除东方劳力廉贱的传统陋弊。单此一点,便足裨益世界不浅……再没有别种运动能够比中国工业合作协会在中国更为应时和重要的了,因为它的目的是人类的复兴、经济的改进和培养民主教育。”① ①尼赫鲁在1939年12月25日从阿拉哈巴德给宋庆龄的信中说,他建议克里普斯到香港时去拜访她并给了他她的地址。他告诉她,克里普斯正从印度循重开的滇缅路去中国,将在中国内地耽搁几个星期,再去香港。 在1940年她同霭龄、美龄一道访问重庆和成都时,在每个公开场合她总是对“工合”表示支持,已如上述。 1941年7—8月,她为“工合”发起了一个国际性的“一碗饭运动”①,成千上万的捐献者只吃一碗饭、但付出在餐馆里吃几道菜的价钱,所有盈余交给工业合作社作战争难民救济之用。她在香港“一碗饭运动”开幕式上致词: ①香港《大公报》,1939年12月11日。转引自《宋庆龄年谱》,第122—123页。 “一碗饭运动不但是募了捐去救济被难的人们,并且是要节饭节食,来表示牺牲的意思,这是我们做人的美德……香港的一碗饭运动,更含着一种深长的意义,因为这次捐款是要帮助工业合作社去组织及救济难民和伤兵,这是巩固经济阵线,是生产救国,是帮助人们去帮助自己,是最妥当的一种救济事业。工业合作社是民主性的组织。我们这样富有民主性的一碗饭运动,来使工业合作社完成救济事业,岂不是很愉快而值得提倡的吗?” 儿童工作也是她时刻放在心上的事情。保盟在香港发出的第一份有插图的传单是她向全世界发出的“救救我们的战灾儿童”的呼吁。她说,“他们代表着我们未来的一代。他们将来要在这片他们的父母正在为之战斗、受苦受难、流血牺牲的土地上建立一个新的中国。……我们绝不能让战士们的子女成为‘迷失的一代’。……请你们把对中国的同情心表现在帮助保存中国未来的有生力量的行动中。”①她在这方面的工作还不限于保盟。香港“中国战争孤儿救济协会”成立后②,她担任名誉顾问,其他的顾问有国民党要人她的姐姐宋霭龄、弟弟宋子文等,还有当地名流,实际做工作的大部分是左派人士如何香凝和她的女儿廖梦醒、顾淑型(陈翰笙夫人)等。1939年9月,欧洲的战争爆发后,它制定了把一部分工作转移到内地去的计划。 ①除香港外,还在伦敦、旧金山等地举行。根据《保盟通讯》的记载,香港的“一碗饭运动”于1941年7月至8月举行,7月1日举行开幕式、9月1日举行闭幕式,宋庆龄均亲自出席。她在开幕式上的讲话发表于香港《华商报》1941年7月2日、转载于重庆《新华日报》1941年8月15日。此处转引自刘家泉著《宋庆龄传》,第374页。 ②《救济战灾儿童》(1939年3月28日),收入《永远和党在一起》,第5—6页。《保盟通讯》及保盟其他出版物刊载了许多关于保盟儿童工作的报道,包括马海德和黎雪(路易·艾黎的养子)发自延安的报道。 宋庆龄的募捐工作不论采取什么方式,总是同反法西斯和民族解放这两个主题有关联的。这一点在文化领域中表现得很明显。在保盟主办的义演中有两部德国反纳粹作家写的话剧(恩斯特·托勒尔的《霍尔牧师》和弗里德里希·沃尔夫的《马门教授》,都译成中文上演)、一部好莱坞(华纳兄弟影片公司)电影《裘莱士》(条莱士是19世纪领导墨西哥人民争取民族独立的战士,由保罗·缪尼扮演)。宋庆龄在给一位友人的信中说,“这部影片也是为我们的事业的绝妙宣传,因为当时墨西哥的情况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许多相似之处。”① ①在香港《大公报》(1938年6月6日,1939年5月25日、6月11日及12日、9月16日)上多次刊载了与宋庆龄有关的在当地开展儿童救济工作的报道。 还有一部报道中国抗战实况的实地拍摄的纪录片《四万万人》,是由世界著名的纪录影片大师、荷兰的佐里士·伊文思导演、由美国电影明星弗雷德里克·玛尔契解说的。但在送港英政府审查时,未获通过,因为它怕得罪日本人。 许多作家和表演艺术家、音乐家在香港时都帮助宋庆龄开展工作、也接受她的资助(他们当时的生活很艰苦)。他们在新中国成立后都成了各自领域中的带头人,如剧作家和导演夏衍、阳翰笙和欧阳予倩、小提琴家和作曲家马思聪、特立尼达出生的舞蹈家戴爱莲(她曾在英国的兰伯特、约斯这两个芭蕾舞团①学习和演出,在新中国是开拓性的舞蹈家和编舞家)。为保盟画宣传画并在保盟主持下举办过画展的画家有叶浅予、丁聪等人。陈依范(武汉时期外交部长陈友仁之子)把他从延安带回来的反映斗争的振奋人心的木刻、连同他自己的绘画和漫画举办过展览。 ①兰伯特芭蕾舞团为英国现存最古老的芭蕾舞团,1935年由著名芭蕾舞蹈家玛丽·兰伯特(1888-1982)建立,她因在创建英国芭蕾舞方面的功绩于1954年获不列颠帝国勋章。约斯芭蕾舞团由舞蹈家库尔特·约斯(1901-1979)创建。——译者 为了推进革命文化和发扬革命传统,1941年在香港举行了纪念中国新文学先驱者鲁迅逝世五周年和革命家邓演达殉国十周年的纪念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宋庆龄都起了主导作用,并写了非常感人的纪念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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