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石评梅 | 上页 下页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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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梅听了邵总编一腔爱国肺腑之言,心里更觉得对他敬慕,她对邵回答说: “邵先生,积弊日久,欠债愈多,作为喉舌,报纸不去抨击,谁去抨击?报纸不替民众说话,谁替民众说话?您做得很对,我十分敬佩。我们几个,才疏学浅,当然不敢效董孤之笔,步邵先生后尘。但是,我想在邵先生的指导下,总不至于给《京报》抹黑吧!” 邵飘萍颔首笑了,石先生果然是个才女啊!他又问: “如果创办‘妇周’,不知石女士有何想法?” 石评梅明白,这是邵先生在问她办“妇周”的宗旨,于是她说:“今日虽已是民国十三年,但是,仍有许多女子,在旧礼教的桎梏中呻吟;仍有许多聪明智慧的女子,在努力于贤顺贞节,并以为光荣,这是女界的愚昧;仍有许多有才能的女子,在柴米油盐,描鸾绣凤中湮埋——这是女界命运的悲惨。所以,我认为,‘妇周’应当激起女界的觉醒,让所有的妇女都明白,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粉碎桎梏,创造新生;相信自己的热,可以焚毁网罟,创造未来!总之‘妇周’就算是个小小的火把吧,但是这弱小的火把,如果燃烧世间的荆丛,将会是猛烈、光明的火炬!邵先生,你说是这样的吗? 邵飘萍一直频频点头,听完评梅的话,他又重新打量了评梅一下,脑海中突然蹦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几个字来。是的,唯独眼前这个女子的丰采神韵是配得上这几个字的。 “好!就这么定了,我正式任命你做《京报·妇女周刊》的主编。”邵飘萍高兴地说。 她们从邵飘萍那儿出来,小鹿高兴地活蹦乱跳,一个劲地夸评梅能说会道,而评梅则感到任务的艰巨,将会有许许多多的工作等着她去做。 1924年10月,正当评梅和小鹿成天校改稿子,专心做学问的时候。在北京,冯玉祥发动了北京政变。 风云突变,军阀开战。中国的大地上,响起了隆隆的枪炮声。 冯玉祥发动的北京政变,仅在一夜之间,不放一枪,不耗一弹,在宁静的深夜,鸡犬不惊,民众不知。 10月23日,冯玉祥在北苑召开重大军事会议,决定电请孙中山北上主持大计。因为考虑孙中山来京尚需一段时间。于是,先请段祺瑞出面维护。而早已暗中窥视北京宝座野心勃勃的段祺瑞,受此邀请,正中下怀! 就在孙中山11月13日从广州出发,来北京的途中,段祺瑞和张作霖便于11月21日,24日先后到京。段祺瑞24日就任临时执政,冯玉祥25日便被迫提出辞呈,发出下野通电,避居京西天台山。 冯玉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功地发动了北京政变,然而又以比“迅雷”更快的速度,被挤出了北京城。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避居天台山的冯玉祥,仰天长叹:前门赶走了一只狼,后门引进了一只虎! 而孙中山在北上途中,到上海见到高君宇,高君宇等人劝他尽快北上。11月12日,孙中山发表北上宣言:主张废除不平等条约,召开国民会议,以求中国之统一与建设。孙中山先生一直到12月4日,才到达天津,而这时候的北京早已改姓易主了。 在天津,高君宇陪同李大钊去会见孙中山。李大钊向孙中山详细分析了目前北京的形势。并且表明了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应当立即在北京召开国民会议促成全国代表大会,孙中山表示同意。 在天津,高君宇又咯了两次血,他一路护送孙中山北上,操劳过度,到达天津的第三天,便病倒了。 李大钊派人立即把他送回北京住院治疗。 北师大附中的下课铃声响了,评梅挟着课本刚出课堂,门房老张告诉她,有她的电话。 电话是高君宇的一个朋友兰辛打来的,他说高君宇已回到北京。因为又吐血,现在住在德国医院。兰辛说,高君宇怕她担心,不让她来,说过几天再来。 评梅怎么能等呢?她连忙雇了辆车,直奔德国医院。 当她急匆匆地奔进医院,这才知道,不应该着急地闯进去,应该稳定心绪,慢慢走进去,这样才不会使君宇过于激动。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只见病床上躺着高君宇,似乎已经睡熟。他一只手搭在胸前,眼睛已经因为劳累凹陷下去,脸色蜡黄惨白,形销骨立,枯瘦如柴。 在他的床头痰盂里,咯了半痰盂血,鲜红鲜红,枕头边放着几本书,书上放着副黑框边的眼镜。 评梅的心一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她光洁的脸腮上滚落下来。她一下子跪到床边的地上,从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呼唤,这是孕育日久的真情的呼唤: “君宇,我接受了,我接受了。君宇!” 说完,她双手搭在床沿上,伏着头,悲痛地哭泣着。 高君宇听到了哭泣声,醒了过来,看见评梅,他一阵激动,握住了评梅的手。他问: “评梅!你刚才说什么!你接受什么了!” “君宇,我的朋友,我接受了,我接受你的爱!” 高君宇使劲地握住评梅的手,并且因为过于激动,他的手有些颤抖。 “评梅,谢谢你!”他的声音饱含着真情,流露出喜悦:“谢谢你!我终于等到了你的爱,我终于得到了你的爱,我终于得到了值得我深爱人的爱!” 他用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抹去。 “君宇!不,君宇!”评梅又哭了,“我接受你的爱时,我也把爱给了你,我愿你,用你的热泪来浇灌它;你假如承爱我的心,现在我就将这颗心双手献在你面前。我愿你:用你的鲜血来滋养它。” “我完全答应你。” “那么,你是真的爱我了?” “那还用问吗?”君宇答道。 “我要你回答。” “好!我回答,是的,我是用全身心爱着你,评梅。” “那么,”评梅说,“你果真是爱我的,我想你一定能完成我的主义,并且为它做出牺牲。” “主义?”君宇一怔,“什么主义?” “从此,我爱独身,你也爱独身,这就是我的主义。” “什么?”君宇惊异了,“独身主义?” “是的,独身主义!”评梅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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