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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江南一燕(7)


  【积极推动国共合作】

  在共产国际和列宁的关注和指导下,从1922年夏秋开始酝酿的国民党与共产党的合作,随着1923年二七惨案的发生,加快了前进的步伐。血的教训使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懂得,要取得中国民主革命的胜利,不能由工人阶级孤军奋战,而必须和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包括农民)结成广泛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统一战线。以伟大的资产阶级革命家孙中山为代表的国民党人,也从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高潮中,看到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工人阶级及其先锋队的伟大力量,坚定了同共产党合作的愿望。瞿秋白积极地投入到促进国共合作迅速实现的理论和实际活动中去。4月25日,他在《中国之地方政治与封建制度》一文中写道:“孙中山氏是中国民主派的先锋,屡次尝着依赖武力革命的滋味,如今方觉悟平民群众之能力:‘平民有罢工罢市拒纳租税撤回代表之能力’”。

  “劳工阶级在知识上或者因为替人家作牛马没功夫求学,比资产阶级的文化程度差些;然而他在‘社会的意识’上,却比资产阶级的政治觉悟高得多呢。”

  ①《向导》,第23期。

  国共合作的春风,给中国革命带来了蓬勃生机。1923年1月,《中国国民党宣言》发表,特别强调了人民群众的作用,它指出:“今日革命,则立于民众之地位,而为之向导”,革命事业“由民众发之,亦由民众成之”。与此同时,公布了《中国国民党党纲》和《中国国民党总章》,这表明国民党改组工作已有了进展。当然,还有很多不足。但是,孙中山已下了决心,必须把改组工作付诸施行。

  在共产党方面,为了正式讨论和决定党的统一战线的方针等问题,决定召开党的代表大会。1923年6月中旬,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举行。这次大会以决定实行国共合作、为革命统一战线的建立作思想上理论上策略上的准备,而载入中国革命史册。在大会正式开会前,举行了预备会议,议决分工起草党纲、党章和各项决议案。瞿秋白主持起草了党纲草案。大会以共产国际于同年1月通过的《共产国际执委会关于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关系问题的决议》为依据,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三大正确地估计了孙中山的民主主义立场,也正确地估计了将国民党改造成为四个阶级(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革命联盟的可能性。决定和孙中山为首的国民党建立统一战线,共产党员和社会主义青年团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帮助把国民党改组为民主革命联盟。同时,保持共产党在组织上和政治上的独立性。

  共产党员是否加入国民党?成为三大讨论的中心议题。以张国焘为代表的“左”倾观点,片面地强调共产党的组织独立和政治批评自由,而低估了国民党的革命作用,错误地认为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将会导致共产党的腐化,丧失独立性,因而反对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瞿秋白、陈独秀、张太雷和共产国际代表马林不同意张国焘等人的意见,赞成全体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

  瞿秋白与张国焘之间的分歧,主要是两个问题:第一,关于中国社会性质和革命性质。当时全党对反帝问题没有原则的分歧,而对国内阶级结构的分析上,张国焘夸大中国资本主义的力量,忽视和低估封建主义的势力,只强调反对帝国主义,从而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界限,混淆了敌友;瞿秋白充分估计了封建制度的统治,把反对封建主义的斗争作为民主革命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说,中国民主革命既要反对帝国主义,也要反对封建主义。第二,关于联合的对象。张国焘认为中国的资产阶级是不革命的,所以无产阶级只能与小资产阶级联合。瞿秋白则认为中国目前的革命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所以要与资产阶级建立联合战线。

  在关于国共合作的策略问题上,瞿秋白又与陈独秀的意见相反。陈独秀虽遵照共产国际指示赞成国共合作,但他从“二次革命论”出发,片面夸大资产阶级和国民党的力量,轻视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作用,忽视和放弃无产阶级的革命领导权。他从这种观点出发,对于瞿秋白主持起草的三大党纲草案作了不正确的修改。三年后,瞿秋白在《中国革命中之争论问题》一文中回忆说:

  第三次大会的党纲,是我起草的,但是大会之后,独秀同志义修改了再付印的。除文字的修改外,其中重要之点是:(一)“此革命之中,只有无产阶级是唯一的、最现实的、最先进的、最彻底的力量,因为其余的阶级……”——改为“无产阶级却是一种现实的最彻底的有力部分,因为其余阶级……”之下还加了一句“一时不易免除妥协的倾向”;(二)原文“……不得农民参加革命不能成功”——改为“……也很难成功”;(三)原文“无产阶级应竭全力参加促进此民族革命,促醒农民阶级,与之联合,督促不彻底的资产阶级……”——改为“……督促苟且偷安的资产阶级”。我现在这种声明并非要标明独秀同志的错误,而是要客观的研究过去错误的来源……当时确有一派同志,无意之中承认资产阶级应当领导革命,认为资产阶级不过暂时苟且偷安罢了。

  陈独秀和瞿秋白,一位是前辈长者,一位是后起之秀。1917年,瞿秋白在北京大学旁听过当时已蜚声海内的陈独秀的讲课,同时又是陈主编的《新青年》的热心读者。1922年底,陈独秀率领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到莫斯科出席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瞿秋白担任他的译员。瞿秋白回国后,陈独秀让他主编《新青年》季刊,对他很器重。然而,两个人竟是那样的不同:一个是从法兰西革命的角度观察中国社会,以“二次革命论”来指导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一个则是直接从列宁的故乡学得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试图把它运用于剖析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社会和阶级、革命对象和革命动力;制定中国革命的战略和策略。这样,两个革命者的革命观,自然会发生分歧。

  几乎与“三大”召开的同时,《新青年》季刊和《前锋》联袂问世。瞿秋白撰写的《新青年之新宣言》宣告:

  中国的真革命,乃独有劳动阶级方能担负此等伟大使命。中国社会中近年来已有无数事实,足以证明此种现象,——即使资产阶级的革命亦非劳动阶级为之指导,不能成就;何况资产阶级其势必半途而辍,失节自卖,真正的解放中国,终究是劳动阶级的事业。

  陈独秀为《前锋》撰写的《本报露布》声明:

  我们认定国民运动(即国民革命——引者)是中国国家生命之救星,是备受压迫过困苦生活的全中国人民之救星;我们在此运动中,不敢说是领袖,更不敢说是先觉,只愿当前锋,只愿打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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