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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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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绝意仕途 夏午诒的府第坐落在城南的一个僻静处。 两扇朱红的大门前,一对石狮昂首屹立着。大门平日里关闭着,只是喜庆之日或是要客来访才打开。所以,这一带的老百姓,往往能从夏宅这两扇大门的开关上,知道夏家的活动。 今天,夏家不知又要迎接什么尊贵宾客。大门从中午开始就敞开着,不过没有张灯结彩,比往昔要清静了许多。 夏午诒从清早起,就不断派人到大道上去张望。三天前,他接到白石的信,说今天到达西安。郭葆生也接到内容同样的信。 他们找来了张仲飏。因为在他们三个人当中,仲飏与白石都师承王湘绮,过从甚密。夏午诒虽然会过白石,不过毕竟不十分了解。仲飏告诉他,白石出身虽然贫寒,但是胡沁园、王汀绮的得意门生,为人耿介傲岸,不亨权贵,要他们好好照顾,不可怠慢。 夏午诒听了之后,暗暗钦佩白石的品格和他处世待人的态度。所以,对于白石的到来,他亲自作了精心的安排。除了派家人四处去迎接外,午饭后,他约请郭葆生、张仲飏,还有长沙的徐京立到家里等候。 郭葆生、张仲飏、徐京立在夏午诒的书房里下围棋。夏午诒坐在客厅里,张罗迎接白石的到来。整整大半天过去了。还未见家人回来报告,他心里有些着急,信步来到书房看他们对奕,前脚刚迈进屋,后脚还未提起,忽然门人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老爷,先生到了,先生到了!” 夏午诒一听,急忙向客厅走去,郭葆生、张仲飏等人也枚下棋子,跟了出来。只见派去联系的一个家人,挑着行箧,走进了客厅,热汗涔涔地放下担子说:“客人马上就到,我先走了几步。” 四人一听,马上向门外走去。出门远望,只见西边的路上,风尘仆仆地走过来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衫,千层底鞋的中年人。仲飏一见,小跑步迎了上去,高兴地叫了起来:“濒生,你到底来了。”夏午诒更是兴高彩烈,向白石深深一躬,谦虚地说:“蒙先生不弃,远道而来,实不敢当。” 白石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终子到了西安,与朋友们相见,也十分振奋。他们边谈着,边向客厅走去。 “你路上怎么走了这样长的时间。”张仲飏问。 “边走边画,走一路,有了兴致,停下来画,很自由。画了不少,时间就长了点。”白石笑笑回答说。 更衣、洗脸之后,大家又在客厅里叙谈。夏午诒引导他的如夫人姚无双,款款走来。白石一眼望去,夏夫人年约十八、九岁,修长的身材,仪态大方,十分俏丽。 夏午诒领着她走到白石前面介绍说:“这是姚无双。这位就是齐白石先生,是你的老师。” 姚无双满面春风,高兴地看了白石一眼,垂着头,深深地道了个万福:“谢谢先生远道而来。” 白石慌忙离座答礼。 “这拜礼仪式明天进行吧。”夏午诒望着白石、仲飏,寻问着。 “不着急,不着急,休息几天再说。”张仲飏乐哈哈地说,姚无双慢慢地退了出去。 丰盛的晚宴至深夜才尽兴而散。夜色沉沉,什么景物都看不见了。家人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大家陪同着白石,到一间夏午诒精心为白石布置的卧室休息。 这样,白石开始了在夏家教画、绘画的生涯。最初的日子里,姚无双每天上午早饭后,来到白石卧室外屋的那间临时画室里,听取先生授课。姚无双有一定绘画的基础,但毕竟未经过专门的严格的训练。所以,白石从笔、纸墨、砚、颜料、水等基本画具的选择、使用开始,进行了比较系统的传授。每课后,给一些小品,主要是线条方面,由姚无双去练习。下午时间,白石就将几个月旅途中所得到的感受,逐步地画了下来。 姚无双十分聪颖,好学,闻一知十,学的十分认真,进步也快。这样,白石就教她临摹。每两天,画一幅小品,或人物、或山水草虫、花卉禽兽,让姚无双去临。他要求十分严格,对一点一划,一石、一树、一花、一叶,都要她眼看手追,反复临摹,有时一张小品,她要临好几遍,尔后从中选择自己认为最满意的,给白石送去品评、题字。 白石或三天,或五天,综合讲一次技法和存在的问题,从李复堂的“笔墨关键在于水”,“画人难画手、画兽难画狗,画花难画叶,画树难画柳”,旋至“荷叶皱”、“折带皱”,到“四君子”的章法、题字、用章,作了全面而深入的讲解和指导。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即将年关了。一天早晨,白石推窗一看,到处是银装素裹,远处的群山、田野、房宇,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到处是一片银的世界。 雪还在悄悄地飘落着。白石第一次见到雪,他静静地站在屋前的天井里,怀着孩子般的喜悦心情注视着雪花落下,不时俯下身子,抓起一团团的雪,捏着、闻着。 “好看吧,一片银的世界。”夏午诒掖着貂皮大衣,站到白石的身边。 “美极了,把世界变了个模样。湖南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致的。”白石兴奋地说,头也不回。 “雪景好画吗了”夏午诒问。 “万物都可以入画。”白石侧过脸,看着夏午诒,“关键在于选题的角度,用墨的技巧。说不定用墨画雪,别有一番情趣。走,画一幅小品。” 两人来到了画室。夏午诒帮他拿纸、研墨。白石凝神片刻,挽起了袖子,提起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勾勒了起来。那被雪覆盖着的群山,寒风中脱了叶子的树权,小桥、茅屋,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咫尺之上。雪中还伫立着一个青年女子,身披猩红色的披风,给这洁白的、银的世界,增添了热烈的气氛。 夏午诒全神贯注看他落笔、用墨、上色,暗暗称奇。画完之后,夏午诒亲自将画挂在墙上,又找来了姚无双,细细地欣赏了起来。 “先生,这画实在太好了。我是否可以临一张?”姚无双兴奋地问。 “当然可以。不过,白纸上画白雪,不是很容易的。”白石说:“古时有不少画家不敢画白雪,只好通过人物、鸟兽惧寒的形态来表现冬天,被人讥为‘干冷景’。你敢画,这好。不过,不能用白粉。要以墨色为主,一定要把天空及水烘暗,你可以试试。” 姚无双同夏午诒走后,白石又伏案画了第二幅雪景图。正在他勾勒江边小舟时,午诒同仲飏带着一股寒气,推门进来了。 他们没有惊动他,让他静心作画。他也全身心进入了艺术创作的意境,似乎忘掉了身边的一切。 他点缀完了乔树权上几只起落着的寒鸦,放下了笔,看着对面的夏午诒、张仲飏说:“请坐,请坐。仲飏见这么大雪天来,一定有什么喜事?” “没有什么事。想到你一定会画雪景画的,特地赶来看看。” “午诒,还能找到一些古画看看吗?”白石问。 “家父收藏的,就这些了。有些,你在湘潭时,已经临过好几遍了。”午诒看了一下张仲飏,“仲飏兄认识人多,你看谁那儿还有名画?” 仲飏沉吟了一下说:“论藏画,恐怕就是臬台樊樊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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