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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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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生命 美国娱乐圈时下视养孩子为时髦。一些不愿受怀孕、分娩之苦,更不愿为生孩子破坏完美体形的女明星纷纷开始领养孩子;有些明星染指丑闻,也试图借领养孩子,以示博爱之心,重塑公众形象。不过,儿童福利中心已经拒绝了其中几位的领养要求,理由是这些女名人虽然家财万贯,但婚姻太不稳定,且有吸毒前科,不适于做母亲。从报纸上了解到,国内一位年近不惑的女影星也声称希望过一回做母亲的瘾,并说最好是领养一群各种肤色的孩子——“跟在我身后,漂漂亮亮的,像一群小狗似的。” 做母亲成了一种游戏,养孩子成了一种消遣。我不禁想问:“做游戏的不会厌倦吗?被消遣的不会报复吗?女人,就一定有资格做母亲吗?” 做母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写这篇文字时,我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尽管肚子已经膨胀了不少,但是腿脚日益粗壮起来的胎儿还是明显感到地方不够用。他(或她)不得不蜷起身来,连伸个懒腰都困难。只好不时蹬我一脚,冲我一拳,以示不满。我曾看到一幅临时房屋出租公司的广告,上面是一位孕妇紧绷绷的肚子,下面一行小字:“朋友,您一定住过比这里舒服不了多少的临时住所。”然后是公司业务的详细介绍。由此可见,娘胎里的居住条件实在不佳,难怪婴儿一落地就哭——几个月以来不断申诉的住房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而且日渐恶化,如今终于得见天日,岂有不哭之理?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关心我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常见的问题就是:“男的还是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怀孕初期在美国做过一次B 超。但那时孩子太小,看不出性别。后来听说B 超对孩子不利,也就没有做过。反正无论男女我和丈夫都喜欢。知道得太早了,反而无味,不如等一个惊喜。但是,性别不清楚,名字就很难起。我翻了好几遍字典,始终没有查到中意的名字,于是开玩笑说,孩子无论男女,姓“吴”,叫“所谓”。 周围的好心人纷纷为我猜测孩子的性别,有人说我的胃口大,像是生女儿;有人说我的肚子向前挺,像是生男孩。更有经验老到的大妈拉着我的手问:“闺女,爱吃酸还是吃辣呀?”我思来想去,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起初爱吃酸,后来爱吃辣,这段时间嘛——爱吃咸。”老人困惑了:“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我倒想生个双胞胎——只怀一次孕,多有效率。我有一位美国朋友是会计师,三十五岁头胎生了一男一女。我打电话恭喜她:“看你搭配得多好!” 她开玩笑说:“可不,这是我一生中最划算的买卖。”医生告诉我,大龄妇女的头胎生双胞胎的比例较高,大概是上帝怜惜她们受孕机会相对少些,就用多胞胎来弥补不足。 说真的,怀孕的时候,一个女人会特别感到上帝的存在。 一颗微小的种子,在一次奇妙的碰撞后,生根发芽,按部就班地成长,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什么时候长心肺,什么时候长指甲,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得妥妥帖帖,以最合理、最有效、最和谐的方式进行。即使身为母亲,你也只能通过直感去体验它(为免去性别的麻烦,干脆用“它”来代表婴儿吧。)的存在。看它不见,摸它不着,而这颗小小的种子,就在你的生命里。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吗?又有哪位科学家可以设计得出呢?身为孕妇,你的免疫力、抗寒力会大大增强,身上总是暖洋洋的,气温稍有下降,也冻不坏小宝宝;你不必担心胎儿的吃喝拉撒,一切都在羊水里进行,而羊水是不断更新的;你不必担心胎儿沉浸在液体中无法用肺呼吸,胎盘和脐带全把母亲血液中的氧气输送给它;你也不必担心妊娠反应,吃不下东西,孩子会因此营养不良,它正一天天健康地长大,起初只有苹果籽大小,后来像粒草莓,再后来,……你做母亲的只管放松心情,受你该受的罪。它正足吃足喝,好像暗中有人庇护。生命的顽强与坚韧、蓬勃与昂扬,是如此不可阻挡;它的美丽与精致,巧妙与周全,是如此不可思议,这一切是人类仅仅凭理念去了解的吗?不,你须用心灵去感应,而且,不是身为母亲的人,没有一点一滴地经历这种种变化的人,是不能真正领悟的。 千万代的人类,亿万家的女人,生育过孩子。人类的繁衍,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普通,并不因当今科技的先进、人文的发达而改变。我正在经历的,是无足轻重的“又一次”。经过的,早已被记录;将要发生的,也明明白白地写在书上,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然而,当怀孕测试剂上准确无误地出现“十”号,我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把正在大洋彼岸出差的他从梦中唤醒,神秘而骄傲地通知他准备做爸爸?当我第一次在超声波屏幕上,辨认出腹中胎儿的轮廓,第一次通过扩音器,听到它快速而有力的心跳,我为什么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当我翻遍衣柜,找不出一条穿得下的裙子或裤子,我为什么全没有沮丧?当我走在街头,为什么会向每一位孕妇问好,为什么不论见到谁的小孩,都忍不住凑上去赞美几句?当我见到带着幼仔的动物,无论是狗、猫,还是兔子,无论它们本身多么其貌不扬,我为什么都会由衷地爱惜,并感到它们的高贵?当夜半更深,腹中的小家伙一脚把我踢醒, 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它已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具有独立的意志,为什么我会闭上双眼,双手轻放在肚上,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即使在独处的时候,我也并不感到孤单。我的孩子,正不动声色地陪伴着我。妊娠最初的几个月,我呕吐得很厉害,那时还要去学校上课,还要写论文,还要拍电视,真有点吃不消。它好像懂事儿似的,每当我干正事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 等我一下课,或是拍摄完毕,就拼命折腾我,好像在向我撒娇:“现在可以多给我一点关心了吧!”今年六月,东方电视台摄制组来到美国,拍摄《杨澜视线》第二阶段的选题。说起来有点吓人,我们计划在二十五天内完成二十集节目的素材。这意味着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量,而且中间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我的小宝宝真是好样的,每天跟着我东跑西颠,从不惹麻烦。每天歇工以后,我抚摸着日渐隆起的下腹,轻声感谢它对我的支持;每天早晨起床时,我也首先拍拍它,说:“怎么样,休息得好吗?妈妈又要干活去了,你跟妈妈一起去,好吗?”——就好像它还能选择不去似的。 当时,它有五个月大小,已经有了感应能力。对外界的触摸,对声音、光线、温度都会做出反应,正是应该开始胎教的时候了。摄制组的同事们开玩笑说,杨澜现在早早晚晚地录节目,施行的是专业化的胎教,将来孩子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观众朋友,大家好!”和”感谢收看今天的节目,我们下次再会。” 我觉得,一个女人在做母亲的过程中才真正成熟起来,坚强起来。在怀孕之前,我们女人是很有点娇气,很会计较别人对自己的态度的;父母是否给我们自由呀,丈夫是否给我们关怀呀,朋友是否善解我意呀,……然而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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