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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打败日本侵略者(8)


  因为李杏阁家住的伤员多,不久,张树楷、于春辉两个军医带着两个卫生员也住到她家。医院来人多,李杏阁就在屋里、猪圈里、菜窖里等隐蔽的地方挖了洞,让医护人员和轻伤员住洞里,重伤员躺炕上,一有情况,马上转移。有一天,传来炮楼上的敌人要来搜查的消息,村干部带着医生和轻伤员转移了。刘建国因伤势太重不能转移,李杏阁自告奋勇照看他。她把刘建国的绷带解下来,伤口上贴块大膏药,让他躺在炕上,还故意在他枕头的旁边摆上便盆、破鞋子、烂袜子等脏东西。敌人搜到她家,她镇定自若,故意哭丧着脸对汉奸说:“俺儿子生了恶疮,医生说会传染人,你看,流那么多浓血,看来活不了几天了。”说着,便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鬼子、汉奸闻到这股恶臭,便捂着鼻子走了。李杏阁就是这样尽心尽力,冒着风险先后护理了七十三名伤员,刘建国、魏登甫等五名特重伤员,人们都以为没法抢救了,部队也为他们备好了棺材,但在李杏阁的精心护理下都奇迹般地活下来,重返前线。

  我们刚到冀中不久,听到分区领导汇报李杏阁的事迹,都深受感动。冀中区党委和军区决定:授予李杏阁“冀中子弟兵母亲”的称号。二月十六日(农历正月初四),林铁和我亲自带着一个连队的战士,抬着奖旗和装有白面、猪肉、布、毛巾、梨等两个大礼盒的礼品,敲锣打鼓来到报子营李杏阁家。林铁为她戴上一朵大大的光荣花,然后和我两人扶着李杏阁骑上一匹大骡子,并为她牵着骡子经过村庄来到村头的一个打谷场上,召开授奖大会。

  这时,全村老老少少都聚拢到打谷场上来,一阵热烈的锣鼓声、口号声过后,林铁代表冀中党委和冀中军区授予李杏阁一面我亲笔写的“冀中子弟兵的母亲”八个大字的大红旗,三十六区队也献上“我们的母亲”红旗一面,最后,我代表冀中军区和冀中区党委讲话,宣扬了李杏阁的模范事迹,号召大家向她学习,更好地开展拥军优属和拥政爱民工作。我的讲话不时被热烈的掌声和“向李大娘学习!”“祝母亲身体健康”等口号声打断。我讲完话,台下响起了锣鼓声,战士们舞起了狮子,打着“霸王鞭”,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全场更充满了欢乐和喜庆的气氛。记者魏巍同我们一起参加了这次拜年活动,并为《晋察冀日报》写了一篇通讯,详细报道了这次活动。

  一九五〇年九月,“晋察冀子弟兵母亲”戎冠秀和“冀中子弟兵母亲”李杏阁双双到北京参加全国工农兵劳动模范代表会议,毛主席以及党和国家其他领导同志亲自接见她们,并与她们合影留念。我当时在西安,从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就好象再次见到这两位可敬的“子弟兵母亲”一样高兴。

  §火阵烧野牛

  毛泽东同志早在一九三八年五月《论持久战》一文中就指出:“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克服了这一缺点,就把日本侵略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之前,使它像一匹野牛冲入火阵,我们一声唤也要把它吓一大跳,这匹野牛就非烧死不可。”(《毛泽东选集》第二卷第478页)

  当年我在抗大学习《论持久战》时,因为抗战刚开始不久,抗日根据地处在初创时期,日本侵略军还相当猖狂,我对于“火阵烧野牛”这种壮观的场面,仅仅是寄托一种希望,作为一个奋斗目标而已。经过全党全国军民七年多的浴血拼搏,一九四五年春之后,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发展,敌我力量的对比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军已由战略相持阶段,逐步转入战略反攻阶段。这时的战斗就不仅限于对敌人小小的伏击和对敌据点的围困、逼退,而能对敌人的县城、重要据点进行包围、攻坚,“火阵烧野牛”这样振奋人心的活剧便一幕幕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了。

  一九四五年四月十三日至十九日,九分区三十八区队、四十二区队以及任邱、文新支队等地区部队,攻克敌辛中驿据点,揭开了我冀中军区春季攻势的序幕。

  辛中驿是敌人河问与任邱之间的一个核心据点,设防特别坚固,两个主碉高达十余丈,还有副碉、暗碉、外壕、铁丝网等设施,在外壕和铁丝网周围,还埋设大量的地雷和集束手榴弹。镇上驻有任邱县伪警备第二大队约一百六十多人,配有机枪、小炮等武器。伪大队长田文明是个作恶多端的铁杆汉奸,群众恨之入骨,一听说要端田文明的老窝,便一呼百应。

  为了孤立辛中驿之敌,九分区先派出三十八区队和任邱支队在金桥伏击田文明的靠山——日军山田大队。四月十三日下午,当日军山田大队及伪军五百余人从任邱一带“清剿”返回大城,途经金水桥之际,我伏击部队即从四面攻击,把敌人压到古洋河的河槽里,激战至夜间,敌人被迫丢弃辎重,乘黑夜轻装逃回大城。我军共杀伤敌六十余人,俘伪军一部,并缴获大车百余辆及许多物资。山田遭到这次沉重打击,自叹“虎口余生,实属侥幸。”所以,当九分区乘胜进攻辛中驿时,驻大城的山田紧闭城门,不敢露头,不管田文明这条走狗的死活。

  包围辛中驿后,我军当晚即乘胜发动一次强攻,但因敌外壕交叉火力很猛,进攻受挫,这下子田文明可嚣张了。他在大碉堡上,摆了一口大油锅,锅的四周插上灯芯,天一擦黑就点燃,把四周照得通亮。田文明甚至赤着膊,背上背口明晃晃的大刀在碉堡顶上狂叫,耍威风,气得我们的战士直跺脚。

  第一次进攻未能奏效,九分区的领导及时总结经验,决定边围困边挖地道到敌人的主碉堡底下,进行爆破。辛中驿周围数十里的民兵、群众闻讯都赶来参加战斗,有的帮助挖地道,有的则在堑壕里与战士们并肩战斗,把敌碉堡围得水泄不通;而妇女、儿童则在道口站岗放哨查路条,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人。环顾四周,到处是赶车、挑担运送物资、弹药的人群,到处有搭棚张灯、烧水做饭的招待站。

  我军对敌人攻击时,乡亲们便擂鼓助阵,呐喊助威;我们部队轮换下来休息时,乡亲们便唱歌、演戏、送红花,热情慰劳。对敌宣传组的群众,昼夜不停轮流对敌喊话,还动员不少伪军家属向其亲人喊话,政策攻心,我军围困到第五天时,虽然伪军中许多人出现动摇,但田文明仍顽固不化;加之,我们的地道挖到敌外壕时被敌人发现,田文明命令伪军挖横沟和埋集束手榴弹加以破坏。这样,田文明更加趾高气昂,当我们喊话时,竟公然将一个准备反正的伪军砍头示众。这下子更激怒了我们的战士,特等射手李小陆一枪把田文明的帽子打飞了,吓得他急忙躲进了碉堡,不敢再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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