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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特维尔谍报学校(14)


  这是钟秀翔叛逃以来所碰到的最和气的苏联人,他们一上来跟她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北京。从故宫、天坛、颐和园一直到茯苓饼、烤鸭,从北京的胡同一直聊到北京人的语音。后来,钟秀翔成为克格勃特工后,了解了一些内情,怀疑这两个军官曾去北京当过苏联驻华大使馆的什么官员——这是克格勃惯用的伎俩。谈了一会,克格勃军官才把话题转到钟秀翔的前途上,也像问傅索安一样,问她来苏联后有什么打算。这个,钟秀翔从来没考虑过。她如实说了,对方便问她是否愿意去一所学校学习,许诺毕业后会有一附很好的工作,既体面又有优厚的薪饷和其他福利待遇,并且一进学校便算已取得苏联国籍。钟秀翔一听,就像饥汉突然看见天下掉下个大馅饼,上面还写着自己的名字,兴奋得眼睛发亮,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连声表示愿意。

  少校笑道:“愿意?那好,请您在这份表格上填写一些内容。”

  说着,他拿出了一份特务学校的登记表。

  表格是用俄文印的,钟秀翔一个字母也看不懂,对方便给予指点,告诉她哪一栏里该填什么,哪一格里该写什么。钟秀翔—一依言填写,记忆中这是一份内容详尽的履历表。

  之后,两人让钟秀翔出门,上了他们的汽车,开到哈巴罗夫斯克市区里的一幢不知是什么单位的建筑物里停了下来,进了餐厅,叫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餐后,由一男一女两个穿便衣的苏联青年陪送钟秀翔去火车站,三人一起上了火车。

  火车开了一夜半天,在一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城市停了下来,青年男女让钟秀翔下车,已有一辆轿车在站台上等候,把三人载往附近的一家饭店。吃过午饭后,汽车又送他们去了机场,三人上了一架苏联民航机。飞机上只有一半座位坐着乘客,他们一上飞机,就起飞了。这次飞行的目的地是莫斯科,抵达后,又有汽车把他们三人送往一家宾馆(实际上是克格勃的内部招待所),那两个男女把钟秀翔交给两个克格勃男军官后,就离开了。和最先露面的两个“中国通”校级军官一样,钟秀翔后来再也没见到过他们。

  这两个克格勃军官不会说汉语,他们把钟秀翔安置在宾馆的一个单人房间里后,叫来一个克格勃医生,给她检查身体。之后,他们叫钟秀翔洗澡,却又不让关上卫生间的门。钟秀翔胆战心惊,连连摇头,两人马上显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举起拳头威胁着要揍她。钟秀翔此刻真正是“在人屋檐下,岂敢不低头”,只得含羞忍气屈从。她刚进浴缸,一个军官就走进来把脱下的所有衣服都拿走了,打着手势告诉她洗完后到外面来穿新衣服。

  钟秀翔匆匆洗罢,用浴巾裹着躯体走到卧室要衣服穿。那两个军官却把她的浴巾拿掉,扔在一边,然后用照相机对着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拍个不停。好一阵,他们才算结束,拿着照相机出去了。钟秀翔匆忙穿上衣服,又羞又恨又悔,伏在桌上哭了好一阵。

  原来,这个拍裸体照的程序也是克格勃招募特工的一道必行手续,不管男女,都必须留下多张裸体照,存放进档案,作永久保存。据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该特工日后被他人假冒。傅索安当时没有单独办这道手续,因为她在克格勃特别调查部的审讯室里一度是全裸体接受讯问的,已有专用照相设备在她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全方位拍摄了许多照片。

  钟秀翔在莫斯科待了两天后,在夜间被送往特维尔谍报学校。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克格勃特工。

  钟秀翔入校后,校方考虑到她除了汉语外不会讲其他任何语言,为使她迅速掌握俄语,就把她安排和已能讲流利俄语的傅索安同住一个寝室,由傅索安教给她俄语。当时,她们是特维尔谍报学校仅有的两个中国学员。

  傅索安后来回忆,她看到钟秀翔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但她在听钟秀翔述说叛逃原因后,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做事欠考虑!”

  傅索安可能出于谨慎,也由于成熟了些,没向钟秀翔谈过自己的叛逃情况,只说自己是天津人,1968年来苏联的。

  钟秀翔能在此时此地碰到傅索安,自以为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不但在俄语方面得到傅索安的指导,在其他各方面也受到了傅索安许多照顾和帮助,直到半年后傅索安毕业离开特维尔谍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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