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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熊师傅问:“孩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想给你家捎个信,回去躲一躲吧!”

  “不!”罗瑞卿十分坚决地说,“我没有家,我没有亲人!”

  熊师傅和罗瑞卿又谈了很多,很久。

  1927年10月。四川会馆院内。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罗瑞卿一个人站在院内,仰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好像在享受着金秋的美好。

  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因为他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来回行走是没有问题。这样的情绪是近两个月以来少见的。希望和信心又回到了他的心中。

  罗瑞卿又恢复了他那活泼爱动的天性,他一边哼着四川地方小调,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店老板!”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出现在大门口,“请问这里还有空房吗?”

  “有!”罗瑞卿边说边转过脸去,看看来人是谁,“请去登记吧!”

  话还未说完,他们都惊讶地怔住了,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瑞卿!”

  “启愤!”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人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在扑簌簌流淌。

  这时熊师傅从外面回来了。他被眼前这场面弄糊涂了。

  “是啥子事?”熊师傅冲着罗瑞卿问道,“看把你高兴的?”

  “熊师傅,这是我的同学任启愤,也是我的同乡!”罗瑞卿向熊师傅介绍。

  “好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熊师傅十分高兴地说。

  于是,三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你看,你看,我只顾高兴了!”罗瑞卿看着任启愤说,“竟然忘记给你介绍这位老师傅,这位师傅是这儿的主人,姓熊,是重庆人!”

  “哟,那我们都是老乡啊!”不等罗瑞卿说完,任启愤就接过了话音。

  罗瑞卿继续说:“这一个多月以来,多亏熊师傅的精心照料,否则,我早就没命了!”说着他眼圈又红了。

  “看你说到啥子地方去喽!”熊师傅一口川腔:“不要说这些了,快到屋里坐吧!”

  两人到屋子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

  原来,任启愤也是在找党组织。他参加了杨闇公、刘伯承、朱德领导的泸顺起义。起义失败后,也来到了武汉,现住在中山大学一个熟人那里。他还给罗瑞卿帝来了秋收起义的消息。

  在当时的武汉,像罗瑞卿、任启愤那样无职业的年轻学生模样的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也难以立脚。

  这天晚饭后,罗瑞卿、任启愤外出散步。

  两个青年人心事重重地向前慢慢走着。

  “瑞卿,”任启愤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小声说:“我看,武汉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上啥子地方去?”罗瑞卿听后,马上站住,看着任启愤问道。

  “我们一起到湘西常德去!”

  “找谁!”

  “秦汉山!”

  “是不是何光烈手下的那个秦旅长?”

  “对!就是他!秦汉山还是倾向国民革命的。他也参加了泸顺起义,我就是在那时和他认识的,而且和他的关系也蛮好哩!起义失败后,秦汉山将其部队拖出四川,被鲁涤平收编。现在是驻常德的警备司令!”

  罗瑞卿一想起在南充抗佃当捐,何光烈手下的官兵为虎作伥的情形时,气仍不平。他气愤地说:“找他?我不去!我不去!”

  “目前,我们没有更好的去处,虽说去他那里不太好,可总比这里要安全些。再说,说不定,到那里还能打听到一些你希望的东西哩!”

  说完,任启愤朝罗瑞卿挤了挤眼笑了。

  罗瑞卿点点头,会意地笑了。

  天色渐渐黑了。

  罗瑞卿、任启愤一前一后朝四川会馆走去。

  他俩刚踏进大门。熊师傅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地说:“不得了,不得了!”

  看到熊师傅满脸惊恐地样子,罗瑞卿心里早已猜出几分。

  任启愤问道:“熊师傅,是不是……”

  经过刚才这场大搜查,熊师傅变得异常警觉,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他非常机警地朝大门外望了望,小声说:“屋里说吧!”

  来到屋里后,熊师傅说:“刚才他们来搜查过了,幸亏你俩不在。你们住的房子他们以为是我住的、才没有搜查(罗瑞卿、任启愤的住房在熊师傅的对面,很近),却把我住的房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们没有看出啥子不对头来,就扬长而去了!”

  罗瑞卿心里充满了歉意,十分内疚:“让您老受惊吓了,实在是……”

  不等罗瑞卿说完、熊师傅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你俩应该马上离开,越快越好!欠我的伙食费,你有良心以后兑给我。”他指着罗瑞卿说道:“没良心也就算了

  罗瑞卿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熊师傅面前、流着眼泪,说道:“老伯,请您受我一拜,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救命之恩!”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孩子,快走吧!”熊师傅催道。

  罗瑞卿心想:晚走一会儿,就多一份危险。事不宜迟,马上离开!

  罗瑞卿、任启愤立即坐上了两辆黄包车,到汉阳门买了船票,上了小火轮。

  据说,第二天早晨,船开之前,国民党的反动官兵又到四川会馆搜查,还捉了人。

  熊师傅的命运如何?这就不得而知了。

  罗瑞卿就这样离开了他的救命恩人,离开了四川会馆,离开了武昌。

  罗瑞卿是有良心的,他没有忘记熊师傅的大恩大德。

  罗瑞卿在自传材料中这样写道:

  全国解放以后,我曾托武汉公安局打听过,却没有打听出来。解放初期我到武汉,也到原来的四川会馆旧址看过,完全变了样子,已经不是什么会馆,而是居民区了。

  罗瑞卿、任启愤乘小火轮穿过洞庭湖经津市到了常德。

  秦汉山给任启愤谋了个差事。对于罗瑞卿则表示由于名额限制,爱莫能助。这样,罗瑞卿被困在常德约一个月左右。

  不久,罗瑞卿得知他的同学任伯芳在鲁涤平收编的另一支部队里当参谋,便写信给任伯芳,求其帮助。随后,他在任伯芳的帮助介绍下来到澧州,在那支部队的政治科当科员。

  此时,任伯芳也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

  他们在这些部队呆了五个月左右。由于部队改编,所以在这里又无法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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