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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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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第二次”逗留北京 我将第二次加上引号,因为第一次我在北京的时候,还太年轻,对于北京毫无记忆。这次我参加过两江高等学堂的最后考试并在预科毕业,到北京准备参加留学美国的考试。不久之前,我的近亲大多搬到北京。大姊嫁给Chen Shu-Hsin,二姊嫁给表兄Yang Fo-Shih,这两人都在北京工作。大哥也结了婚,北上在那里做事。二叔父全家也迁来。远房堂叔赵椿年号Chien-Chiu是族长一流人物,我们常去问候他,他住在北京顺治门(译者按:又称宣武门)外西南的米市胡同,在以烤鸭出名的“便宣坊”饭馆附近,离我们住的地方较远。我住在内城东北大姊家。总而言之,我虽然离开家,并不觉得生疏,尤其是每个人讲标准国语,我第一次学讲的也是国语。 若干年来,我一直以为从1906年起,天天写日记,可是为了写回忆,我加以查对,发现在1910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八十七天未写,计为3月6日至10日、12日、14日至15日、19日、22至24日、26日;4月5日至27日,我就在这段期间去北京的,我甚至不记得那次旅行是怎么走的,一定是乘海轮经过上海及天津——不错,是的。我刚才从1910年日记最后几页当中,找到我写的英文信的模糊副本,在那封信中我提到海轮经过大沽口和塘沽时,我看到轮船的大螺旋桨一半露出水面。轮船于4月15日晚到达天津,我们(即我和大姊及大姊夫)从天津坐快车不到三小时便到北京(北京这个字我写成Pekin)。5月9日至10日、7月29日至8月9日都未写日记,在后一段期间,我从北京到上海,准备放洋。8月17日至9月24日,我从中国到美国,那次海程,我也未记载,因此必须写信询问我同时代的朋友,他们有些人记得的事比我还少。这些事下节再加以详述。 我在北京虽只停留三个月,除去准备考试之外,我还有许多活动。我的家人带我到餐馆并到各处观光,我们去过城西北郊的“万牲园”,守门的是一个身高七呎的巨人——是不是当作头一个标本?那时那一带还没有清华大学。我们当然不能去看紫禁城,清朝还在,不过也只延续了一年。我从大姊夫Shu-Hsin借来一辆脚踏车,学会了骑,便骑着它一个人到各处跑。有一天,我忽作遐想,觉得骑车就似生活当中许多事体一样;一旦背离正确方向,我们该朝着错误方向走一会儿,然后再改正,不要立即反对。现在我既然有了比人力车更为轻快的交通工具,我可以更容易到各处跑。例如7月1日,从早晨六点钟起床到晚间回来,我骑着车几乎周游城内两次,拜访章元善、吴康、颜惠庆和唐介臣(后两人是询间留洋事)、二叔、三叔(三叔留我吃午饭还借给我一本《第一年拉丁文》(First Year Latin)和Ch'ü Ta,我劝告他要德智体并重。 在家里(大姊的家)自然也有许多活动。我们比赛吃饺子,我吃了四十个,大姊夫Shu-Hsin吃了四十二个。我生了病,躺在床上五天,大概不是因为吃饺子,因为生病是在比赛吃饺子一个多月之后。 在家里最兴奋的事是夜间在天井观看千百万里以外的海莱彗星(Halley's Comet),前两次在5月26日和27日,第三夜在二叔家。我觉得海莱彗星比几年前在常州青果巷我家门口所看到的芬莱彗星(Fin-ley' Comet)更壮观得多。 查阅这三个月我在北京写的日记,我发觉在这段期间我戒除了一切恶习,决心作一个完人。我停止吸烟、饮酒和各式的自我放纵。我一直有一种印象,即我做这些事是在前几年的某年。或者是我记错,或者更可能是我一定旧病复犯,又一次想作好人。不过自从这次以后,我保持清心寡欲,一直到二十或三十年后。我恢复吸烟后,吸烟习惯成一种锯齿形状,有几个月吸的不多,逐渐增加到每天一包,然后突然停止几个月或几年,以后又恢复吸食。我一向在说,节制固然可能比禁绝好,禁绝则比节制容易。惟自1950年后,我未再吸烟。那时远在大家认为吸烟可致癌症之前,我是在等待和我太太合写的第二部书的出版。 回头再说在北京的事,我在北京停留三个月的主要目的是准备参加留美考试。第一批利用美国退还多余庚子赔款的学生是于1909年放洋,我准备考试的是第二批。考试的项目颇多,那些天的日记和在南京学校时的日记所差无几,十几门功课,我准备好一门再看另一门。7月21日是考试的第一天,考试的题目是从(孟子)第四章来的“无规矩即不能成方圆”,我写了五百多字。午饭给我们吃了几个馒头。下午考英文作文。时间三小时,要是国文和英文及格,五天后考其他科目。我的朋友们都及格了。然后考代数、平面几何、希腊史、罗马史、德文或法文,我选择了德文。次一天考的是物理、植物、动物、生理、化学、三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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