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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慈禧来说,她得到了整个国家,可是她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东西——她少女时代的情人荣禄——却没有得到,今天梦中的幽会,又引起她无限的悲哀。

  李莲英的心里在狂喜。那年在他听到荣禄死的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在欢乐地颤抖,他的心在喊叫——好!好!好!此时,他听到慈禧梦中的呓语,他也在为荣禄已死,为荣禄已不再从他和太后中作梗而狂喜。只是此时他脸上连一根汗毛也没动。

  李莲英又把太后揽在怀里,喃喃地道:“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老佛爷别在意。”

  慈禧却一反常态地说:“你……回去吧……”

  “还是让奴才侍侯老佛爷歇息吧。”

  “不……不要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你……睡去吧。”

  李莲英嘱托过坐更的太监,来到自己的寝处。“啊——哈!哈!”李莲英号叫了几声,又低声阴阴地叫着:“我要当皇上!我要当主子!”

  多么荒唐的想法,多么狂妄的想法,但李莲英确实一直在做着当皇帝的梦,特别是在荣禄死了之后。

  他回想起铲除第一个敌人的经过——

  载漪不同其他亲贵子弟,他没有去钻营“文道”,而是用心武学,慈禧太后便看中了他的将帅之方,封他为端王,后来又立他的二儿子溥儁为“大阿哥”。于是溥儁俨然是光绪帝的太子了。这可触疼了李莲英的疼处。

  随着西太后日益离不开李莲英,李莲英的权势日益膨胀,他的野心也日益膨胀起来。虽然他在宫中权势熏天,虽然他喜欢谁就是谁,不喜欢谁就像碾死一个蚂蚁一样地弄死他;可是,他仍然有许多“主子”,什么“太后”,什么“皇上”,还有什么后妃。“我就不能当主子吗?”李莲英时常这样问自己。他认为他能当主子,只要能成为西太后的男人。这个在别人看来最荒诞不经的想法,在李莲英看来确是可以实现的。只要把太后侍候得离不开他,他就可能成为慈禧的男人;只要他成了慈禧的男人,凭太后的个性,立他为皇上也不无可能。都说女的不能做皇帝,武则天不是做了?慈禧实际上不也是做到了吗?只要慈禧太后让他做皇上,他想,他就有能力做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太监皇帝。他想:“只要我‘勒’,就没有人敢不服,不服就勒死他。我要做前人没办过的事,胆有多大,官就有多大;胆有天大,官就有天大;想做天子就一定能做上天子。”李莲英从太后那里学了两件东西:勒、媚。李莲英想:他若做了天子,就勒他个千儿八百,砍他个一万两万,国人也就服了。不“勒”就没有威风,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其次就是要“媚”,现在“媚”太后,做了皇帝就媚洋人。当皇帝,有了这两样本事就够了。

  可是慈禧却立溥儁为大阿哥,这就断了李莲英的梦想。于是他处心积虑地打起溥儁的主意来。

  “大阿哥。”一天,见大阿哥过来,李莲英便右手扶膝,向溥儁行着礼,麻脸上堆满笑容,笑得是那么灿烂,犹如绽放结籽的向日葵。

  “什么事啊。”溥儁鼻子朝天,傲慢地答道。他觉得,他是皇帝的当然继承人。

  “这是个好对付的浅薄的狗才。”李莲英在心里骂道,脸上仍涎笑着说:“太子殿下,奴才有几件宝贝,想孝敬您老人家。”

  “太子殿下”这几个字一叫,溥儁心花怒放,马上问道“什么宝贝?”

  “全是国宝。太子殿下一看便知。”

  “在哪里?”

  “在奴才的住处。”

  “前边引路。”

  李莲英的住处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客堂很雅洁,犹如文人雅士的书房。屏风上书写着名人字画,博物架上放着古朴的瓷器和一些鼎炉之类。檀木的方桌旁,摆着两个红木太师椅。李莲英请溥儁坐下,垂手侍立。

  溥儁问:“有什么奇货呀?”

  “太子爷,您老别急……”

  正说道,后院响起悠扬的笛声,犹如花下的黄莺在歌唱,又如碧柳间的黄鹂在啼啭。

  “谁吹得这高妙的笛子?”溥儁站起身来。

  “这正是奴才献给太子爷的‘奇货’。”

  溥儁向后转去,李莲英忙道:“奴才带路。”

  穿过一个拱门,二人来到一个小花园。花园虽小,但假山池沼俱全,非常雅致。

  李莲英用手一指说道:“太子爷,您老请看那边。”

  顺着李莲英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见一个碧池旁的古藤下,坐着一位仙女似的姑娘,穿着薄薄的单缣宫服,坐在石凳上正在吹笛。一双玉臂抬起,正衬出高耸圆润的乳房,纤可一握的腰肢。在池水光亮的映身下,那一头黑发衬托下的玲珑的耳朵、优美的颈项、圆圆的手臂、细长的手指,无不莹洁、细嫩;莹洁得透明,细嫩的摸一下就出水。

  溥儁的眼睛直了。“真是个宝贝!”说着,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上,舌尖和嘴角流下长长的口水。

  李莲英的眼角斜着溥儁,心道:“看我怎么搓弄你。”

  二个月以后的一天,一个好吹笛的宫女在太后驾到时不知回避,那天正是老太后心烦意乱的时候,慈禧令太监把她架来。

  “好不知高低的贱货,竟然在鸾驾架前吹笛子!”

  “奴婢总以为老佛爷喜欢笛子,所以……”

  “打!剥去她的衣服打。”慈禧命令道。

  剥着剥着,一个太监忙走上前道:“老佛爷,她……她里面穿着件男人的内衣。”

  “什么?”慈禧的鼻子气歪了,“再打,问她是谁的衣服。”

  “老佛爷,”一个太监走上前低声道:“这事透着邪。老佛爷想,这后宫除了我们这些假男人,还有哪个男人能进来?”

  慈禧想了想,那肯定是溥儁了。于是命令道:“把她推出去斩了!”

  “慢——”李莲英忙走过来道,“老佛爷,待奴才再问她几句。”

  “好吧。”

  “你这贱人,是谁告诉你这么做的?你一个宫女,怎有这样的胆子?”

  “禀总管老爷,奴婢死也不敢在老佛爷面前吹笛子,是大阿哥说太后喜欢听笛子,奴婢这才没回避,想吹一曲儿给老佛爷解解闷,求老佛爷、李总管开恩。”

  李莲英笑道:“老佛爷,奴才看这宫女少不更事,不如就饶了她吧——老佛爷把她交给我再审一审。”

  “交给你了。”

  “带走!”李莲英喝道。

  过了两个时辰,李莲英禀道:“老佛爷,大阿哥不只和她一个有染,简直是秽乱后宫啊。前些日子,大阿哥更是奸污了一个宫女,以致这个宫女怀孕快要生产了。还有……就不说了吧,这都是奴才失察,若没有今天这事,还不知道呢,请老佛爷处罚我吧。”

  “反了,反了!我早有耳闻,他是个花花公子,在宫外做了许多荒唐的事,一些奏折说他在外面寻花问柳。没想到现在竟然闹到宫里来了。这事就交给你了,特别是那个快要生产的宫女,你看怎么才能弄的悄没声息。”

  慈禧极力地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愿这事张扬出去,让人家说她的选择是错误的。

  “老佛爷,那个吹笛的宫女——还是赏给奴才吧。”

  “她是漂亮——随你吧。无论如何这些事处理的要稳妥。”

  “嗻——,奴才一定会把这事摆平。不过,老佛爷,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吞吞吐吐的了?有话直说吧。”

  “老佛爷,奴才说错了,你就打奴才的嘴吧。奴才想,端王和义和团有那么大干系,虽然他已被处置,但他的儿子还做着大阿哥,老佛爷您想,这八国的主儿能高兴吗?如今大阿哥又在宫闱闹成这个样子,若不置办他,有损老佛爷的英明声誉啊。”

  过了许久,慈禧答道:“废了他。”

  “哈、哈、哈。”李莲英干笑着,从往事的回忆中回到美好的现实:“荣禄死了,太后最喜欢的是我,我可以做万岁爷了!”

  太后和荣禄不是一年两年的情份,李莲英发现了秘密:荣禄是慈禧的闺中情人!看太后见到荣禄时的那眼神,看太后见到荣禄时的那动作。她恨不得和他日日厮摩,夜夜共枕;恨不得时时躺在荣禄的怀里。李莲英发现这个秘密后心里就像是被冰封冻住了:他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怎能有荣禄的万一?当太后老公进而做皇上的设想不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哈、哈、哈、哈,现在好了,我快要熬到头了。”他自言自语,在屋里转着圈、蹦跳着,兴致越来越高,于是出了宫回到自己的床上。

  李莲英也有三妻六妾。他来到刚娶的小老婆那里,这个小妾是袁世凯买来送给他的,长得像江南的山水一样秀丽,名叫秀儿。可是,现在那光洁的色彩渐渐暗淡了,秋波闪烁的明眸也失去了神韵。

  见到李莲英,秀儿犹如老鼠见到了凶恶的狸猫,浑身乱抖,不由地向后缩着。李莲英一跃扑上去,像猛虎抓捕着小兔,随即把她扔起来按到了床上。“我的小乖乖……”

  每当听到这句话,秀儿知道,残酷的虐待开始了。

  “我的小乖乖……”

  说着这句话,李莲英的眼前出现了他父亲的紫黑色的面容、粗糙的大手,这双有力的大手把李莲英缚到床上,随即对李莲英说道:“我的小乖乖,你忍着点……”接着一镰刀下去割下他的男根,那年头没有麻药,没有止痛止血的药。“啊——”8岁的李莲英嚎叫着,不知昏过去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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