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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云嫔仍在哭,哭声由小逐渐大了起来,似乎只有泪水才能洗去心中的委屈和蒙受的冤尘。

  “你还有脸再哭,身为皇妃竟然去做那种不齿之事!”咸丰显然被哭得不耐烦了,怒斥说。

  “请皇上明察,奴婢冤枉!”云嫔哭喊说。

  “哼!做出这种祖宗嫉恨千人痛骂的事还说冤枉,不是寻找及时,只怕大阿哥早已被你这狠毒女人给害了。”

  “皇上喜得大阿哥奴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去害他呢?这不是奴卑干的,奴卑对皇上一向忠心,上天可鉴,请皇上明察,找出那毒害大阿哥之人。否则,奴卑死不瞑目!”

  “你花言巧语哄得了朕的信任,如今又要甜言蜜语来哄骗朕,让朕免于你的处罚吗?休想!你口口声声说这不是你干的?那上面的字迹明明是出自你手,这是十分清楚的,别说是朕,这宫中的人谁不认识你的字体?休要抵赖,从实供出你指使去大阿哥房后埋这木牌的是谁,说出来,朕念在你服侍朕多年的情份绕你不死。不说,朕立即命人将你乱棒打死。”

  云嫔又哭了。

  “皇上,奴卑没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如何供出去大阿哥房后埋木牌的人,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栽赃我。皇上请想,奴才爱好书法,在宫中留下许书法的痕迹,那上面的字分明是有人模仿奴卑的笔迹书写的,请皇上明视。”

  咸丰冷冷一笑,“纵然朕相信你的话是真的,可皇后。兰嫔还有皇宫上下的人相信你的话吗?你如果相信朕,对朕还有感情,就讲出那埋木牌的人,朕一定保住你的性命和名位,否则朕也保不住你。在后宫之中,是皇后一人说得算,朕抢在皇后头来处理这事就是为了保住你,如果让皇后来审理这事,恐怕此时的你早已命归黄泉了。还有,大阿哥洗三那天,去兰嫔娘家误传日期的太监是不是受了你的指施?”

  “皇上,——”

  云嫔见皇上一点也不信任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哭个不停。

  贞皇后和兰嫔走了进来。

  咸丰一见她们走来,心中老大不快。

  几天前,咸丰正在养心殿和太监们闲聊,忽然得知醇亲王正忙着结婚,原来新婚就是兰嫔的妹妹蓉儿,而这红娘正是皇后。这把咸丰气得直骂娘。关于奕䜣重新结婚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新婚是谁,对于这等小事他是无心过问的,却不料新娘是蓉儿,他怎能不气呢?

  自从见了蓉儿之后,他就有把蓉儿接进宫占为己有的念头。本来那天就可到手,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兰嫔闯进屋打破了他的好事。虽然是一国之主,但蓉儿不是别人,按照大清国祖训,姐姐人宫之后妹妹不应再进宫。当然,如果姐妹同时进宫是可以的,只可惜当初选秀女时内务府的人瞎了眼,没有同时把两个美人儿都选来,才害得他现在干着急。

  后来听说兰嫔把妹妹送回去了,咸丰也就算了,宫中有的是美女,事过境迁,不提起也罢了,一听说蓉儿嫁给了弟弟,心中多少有一丝的酸楚和不快。但他也知道那是兰嫔和贞皇后合谋瞒着他干的,惟恐他对蓉儿想入非非。

  唉,女人家的心,真是小心眼,嫉妒心也特别强!

  既然嫁了弟弟,咸丰心中再不快也不能和弟弟争,只好忍痛割爱,又故意假装慷慨,派太监总管崔长礼给蓉儿送去一份贺礼。也许这是表明他不忘旧情吧。

  贞皇后和兰嫔见皇上这几天都没搭理他们,甚至对他们两人的宫门也没进,知道皇上一定为蓉儿的事耿耿于怀。如今上了涵元殿见皇上仍是装作没看见,也不同她们说话,贞皇后故意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说:“听说皇上查出了蛊惑大阿哥的人,臣妾和兰嫔特来看看皇上是如何审理处置的。臣妾知道皇上是很讲感情的人,特别是;日情更会令皇上心软。”

  兰嫔更想说几句激激皇上废掉云嫔的名位,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里没有自己发言的资格。不该说时说了会惹人反感,必须在最恰当时候说上几句才有份量。

  咸丰知道皇后话中的意思,也不与她辩论,只冷冷地回敬一句:“朕一国之主能处理国家大事,宫中这一点小事还能处理不好?”

  “古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皇上能处理好那就省得臣妾耳根子清静了,臣妾最懒得惩罚他人。不过,如果触犯了宫规,臣妾也一定按祖宗的规矩办事,皇上教诲的话,臣妾终生也不会忘记的。”

  咸丰心道: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等这时来,这不是逼我严惩云嫔的吗?本打算说几句话威服一下众人,再把云嫔的名位降一级就算了。听皇后这话好像不行,我要是不按祖宗的家法处理云嫔,只怕皇后不会同意。她要是抬出家法来,我也没有办法,如何才能救一救云嫔呢?

  咸丰轻轻瞟瞟贞皇后和兰嫔,然后对云嫔说道:“你说这是有人成心陷害你,栽赃你,只要你能说出陷害你的人是谁,朕一定为你伸冤,如果你说不出这人,朕将按照家法将你处死。你快快招来,究竟是你阴谋毒大阿哥还是有人在陷害你?”

  咸丰的意思是让云嫔说出那埋藏符咒木牌的人,那样他就能找个借口保住云嫔。谁知云嫔已经气昏了头,一点也没思考咸丰话中的含义,以为皇上向自己逼供呢?分明不是自己干的,可自己浑身是嘴又解释不清,承认是死,不承认也是死。她从贞皇后和兰嫔两人走上来的神情以及贞皇后的那几句话,估计这是贞皇后串通兰嫔陷害自己的,于是破口骂道:“皇上,你不是问奴卑是谁陷害奴卑的吗?就是她,你的皇后,还有她,你的宠妃。”

  云嫔手指贞皇后又说道:“有这些狐狸精在,奴卑就是不被皇上处死,早晚也要被这帮狐狸精害死,请皇上开恩赐奴卑自尽吧?”

  云嫔这几句话来得太突然,令涵元殿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咸丰没想到一向聪明伶俐的云嫔会讲出这些傻话来。贞皇后更是气得面色惨白,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案子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狠毒女人,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真是罪该万死!”

  贞皇后又转向咸丰,“皇上,再留这样的人危害宫禁臣妾只好动用祖宗的家法了。”

  咸丰知道云嫔没有命,自己再不保她,云嫔今天要死于乱棍之下。

  咸丰抢在皇后头来喊道:“来人,快把云嫔打人冷宫,等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之时再作处理!”

  “是!”

  几个执事太监走上前剥去云嫔的贵妃衣冠把她拖走。

  云嫔一边被拖走,一边哭叫着:“皇上,皇上,奴卑冤枉,奴卑冤枉卜…”

  这声音在空中飘荡。

  贞皇后一扭屁股噔噔地走了。

  兰嫔也觉得十分尴尬,站起来看一眼皇上,惶惶地退了出去。

  下面脆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望着面色蜡黄的皇上,谁也不敢动一动,惟恐皇上把火发在自己头上。

  咸丰呆坐片刻,面色稍稍疏缓一下。崔长礼见状,轻轻提醒说:“皇上,天已不早了,回宫吧,别伤了身子。”

  “住嘴!都是你们这帮狗奴才从中捣鬼,那蛊惑大阿哥的符咒一定是你们这些人去干的,是谁做的给我从实招来,不然,朕抄你们祖宗八代!”

  崔长礼讨了个狗血喷头,急忙磕头求绕说:“请皇上息怒,让小人来查一查是谁做的,一定给皇上个说法,决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否则那狠毒之人的阴谋一旦得惩,更会变本加厉地危害宫廷。”

  “不要说了!”咸丰又训斥了一句。

  咸丰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慌慌跑来报告说:“皇上,协办大学士肃顺有急事求见皇上。”

  “慌什么,你阿爸死了不成?有话不能慢慢说,一个个龟孙王八羔子都是饭桶。”

  咸丰又把气转到报事太监身上,骂骂裂裂说了几句才站起来走了。

  众人待皇上走远才一个个悄悄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丧着脸,揉一揉跪疼的膝盖。

  咸丰来到养心殿,肃顺已经等待多时了。

  肃顺见咸丰面色很难看,知道皇上正在生气,有心不讲又怕皇上过后怪罪,讲出来必然给正在气头上的皇上增加更多烦恼。正在犹犹豫豫之时,只听咸丰很不高兴地问道:“现在已是什么时候你还打扰朕的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到明日上朝时再说吧。”

  肃顺急忙恭身说道:“这是臣刚刚得到的奏报,事关我朝兴衰,臣不敢耽搁,才匆匆来见皇上。”

  “到底何事?快说吧。”

  “河北守卫皇陵的都统领庆祥送来紧急公文,说宣宗成皇帝道光爷的慕陵昨日突然发生倾斜,似有倒塌的迹象,这等大事臣不敢不报,臣斗胆打扰皇上休息,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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