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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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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祖于大明禁边,寸土不扰,一草不折,秋毫未犯,彼无故生事于边外,杀吾父、祖,此其一也;虽有祖、父之仇,尚欲修和好,曾立石碑,盟曰“大明与满洲皆勿越禁边,敢有越者,见之即杀,若见而不杀,殃及于不杀之人”,如此盟言,大明背之,反令兵出边卫夜黑夜黑即叶赫,下面的糊笼即扈伦。】,此其二也;自清河之南、江岸之北,大明人每年窃出边,入吾地侵夺,我以盟言杀其出边之人,彼负前盟责以擅杀,拘我往谒都堂使者纲孤里、方吉纳二人,逼令吾献十人于边上杀之,此其三也;遣兵出边为夜黑防御,致使我已聘之女转嫁蒙古,此其四也;将吾世守禁边之钗哈(即柴河)、山七拉(即三岔)、法纳哈(即抚安)三堡,耕种田谷不容收获,遣兵逐之,此其五也;边外夜黑是获罪于天之国,乃偏听其言,遣人责备,书种种不善之语以辱我,此其六也;哈达助夜黑侵我二次,吾返兵征之,哈达遂为我有,此天与之也,大明又助哈达逼令反国,后夜黑将吾所释之哈达掳掠数次,夫天下之国互相征伐,合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死于锋刃者使更生,既得之人畜令复返,此理果有之乎?天降大国之君,宜为天下共主,岂独吾一身之主?先因糊笼(华言诸部)会兵侵我,我始兴兵,因合天意,天遂厌糊笼而佑我也,大明助天罪之夜黑,如逆天然,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妄为剖断,此其七也。凌辱至极,实难容忍,故以此七恨兴兵。【《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2,11页。又孟森:《清太祖告天七大恨之真本研究》,见《明清史论著集刊》上册。】 《七大恨》主要是反映了从努尔哈赤祖、父被杀以来三十余年间,明朝辽东地方官对满族的压迫剥削,包括政治上、经济上和民族关系上的方方面面问题。努尔哈赤以此动员本民族起而反抗明朝。《七大恨》是讨明檄文,也是兴师出战的动员令。同努尔哈赤起兵之初相比,他把攻击的目标更集中更明显地转到了明朝。原来以尼堪外兰作为杀其祖、父的仇人,而今第一恨把明朝说成是杀他祖、父的罪魁祸首。 誓师完毕,努尔哈赤将其八旗劲旅分为两路。左翼四旗攻东州、马根单;右翼四旗由努尔哈赤直接指挥攻抚顺城。扮作商人入市的于十四日走在大军之前,皇太极统率五千兵于当夜至抚顺。约定吹笳为号。十四日夜半,笳声打破寂静,李永芳大吃一惊。顿时全城沸腾,炮火烛天。后金执一人,捎信给李永芳,劝他投降。十五日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指挥所部军队,架梯登城,里应外合,攻入城内。李永芳衣冠乘马出城投降。后金这次出兵,攻下抚顺、东州、马根单三城及台堡五百余,从抚顺掠去人畜三十万,收降民一千户。在回营的路上,明辽东巡抚李维翰忙遣总兵张承荫率兵一万追击,后金哨探报告,皇太极及兄代善令兵披甲迎战。努尔哈赤轻蔑地说:“他们不是真来打我们,是要诈称把我兵赶出边界,以欺骗大明皇帝。”命令他俩停止进兵。回报说:“默默而归,明兵可能认为我们怯战,不如乘此机会,设伏诱敌。”努尔哈赤说:“你们的想法很对。”【《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2,12页。】后金兵继续进攻,明兵分三处,据险掘壕,后金兵列阵冲击,明兵三营皆被攻破,总兵张承荫、副将颇廷相并参将、游击、千总、百总等大小五十余将官战死,一军全没。后金将士凯旋,论功行赏,安抚降民,努尔哈赤将七子阿巴泰之女给李永芳为妻,提升他为副总兵官,让他管辖新来的汉人。 皇太极计取抚顺城的成功,给努尔哈赤向内地扩张势力以很大的鼓舞。闰四月,遣回在后金买皮货的商人张儒绅等,让他们带着书写《七大恨》的材料【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五月,后金兵连续作战,攻下抚安、三岔儿、白家冲三堡。七月,努尔哈赤率领诸贝勒、大臣统大军入鸦鹘关,攻清河城,双方经过激战,明兵大败,城陷,守城副总兵邹储贤及兵士俱被杀。一堵墙、碱场堡二城官民弃城而逃,后金兵拆其城,运走周围的粮食。 抚顺城被后金攻破,大明“举朝震骇”【《明史》,卷239,“张承荫传”。】。明神宗深感“辽左覆军陨将,建州势焰益张,边事十分危急”【《明神宗实录》,卷568,9页。】。明朝早曾有意联络叶赫、朝鲜等夹击正在兴起的努尔哈赤。抚顺警报传到京师,明朝虽已岌岌可危,仍唤起了这个垂亡的巨人,不肯就此任人断其左臂,直捣心脏,决定倾其全身之力,拼死一战。这就酿成了关乎明清兴亡的萨尔浒之战。 萨尔浒之战是明朝企图消灭后金而发动的一次大战。为了进行这次战争,明朝作了一系列的准备。这表现在: (一)遣将。自抚顺战后,明朝为准备发动萨尔浒之战而派遣的重要将官有杨镐、李如柏、杜松、刘等。杨镐曾任辽东巡抚,以其熟悉辽事,特起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李如柏即李成梁第二子,曾任宁夏总兵,立功升右都督,后以疾归家居二十余年,因张承荫战死,复以故官挂印镇守辽东。杜松榆林人,守陕西身经百战,威名赫赫,被称为“杜太师”,他被任命为山海关总兵。刘曾在云南、四川等地为将多年,并曾率兵援朝鲜平定倭乱,与杜松齐名,因贪污贿赂等罪被罢为“废将”,这时重新得到起用。李维翰疏于御革职为民,周永春被任为辽东巡抚。他们都是萨尔浒之战明朝一方的将帅和有关的地方官。 (二)调兵。辽事起,明朝兵部议调兵十万。杨镐抵关,请调边兵。先后被调的有宣、大、山西征兵万人,延、宁、甘、固征兵六千。又由登州三营内挑选一千五百名,从海道渡辽,南京水陆二营内挑选三千名。蓟镇先发五千,后调台兵二千。明朝还命令杜松、刘、官秉忠、柴国柱等“各携家丁”。此外,从朝鲜征调援军一万名,北关叶赫也有二千兵相助。 (三)筹饷。兵饷为用兵打仗所必需。明朝兵部提出调兵十万,需饷三百万,请发库藏,不允。为供给各镇所调兵,兵部又请发饷二十万。后来爱钱如命的明神宗下令借大工、马价各五十万作边饷。但是兵多饷少,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时内库有钱,明神宗不肯给,无奈户部请加派田亩,每亩加三厘五毫,全国增加田赋收入至二百余万。因为这笔钱是为援辽兵将而征,所以叫“辽饷”。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开始行加派,第二年又加三厘五毫,第三年继续加二厘,前后三加,至每亩九厘,增赋五百二十万【《明史》,卷78,“食货志”2。】。为解决东征粮饷,明朝专在广宁设辽东饷司。 (四)发兵器。为了提高战斗力,万历四十六年六月,明朝兵、工二部议以库存的盔甲、铜铁大小佛郎机大将军虎蹲炮、三眼钅仓、鸟铳、火箭等,派官挑演,运赴辽东。原任总兵柴国柱提出破“虏”全用火器,请从山陕督抚各借三百位解赴辽东,被批准执行。 在这些备战中,遇到了很多困难。突出的是将官不愿赴任。总兵官杜松、刘已接到援辽命令,仍逗留不进。明神宗下令催他们“星夜出关”,仅仅杜松一人有所行动,其余诸将继续住在关内各镇。不得已,明朝下令规定限期,仍前逗留者,军法从事。调兵也非易,所调各镇兵马,宣、大、山西报告已起程,余下被调兵马无行动消息。明神宗特赐辽东经略杨镐尚方剑一口,将帅以下有不用令者先斩后奏。刘迟迟不出关,他想等待川兵到来,朝廷命令他不必等待,赶快出关。兵饷更难筹集,请饷的奏疏像雪片一样飞报,而发下的饷很少,有兵无饷,引起援兵半路哗变,到处抢掠。马匹器械既缺少,又低劣。刘所部号称兵仗犀利,出师祃祭,大将用战刀宰牛,三割始断,其迟钝可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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