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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绵宁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忘了。我是专门来告诉菱妹父皇明日就赐我大婚。”“真的吗?王爷。”红月欢喜地叫道。红菱也满面含笑。绵宁看着她的眼睛,难过地道:“菱妹,你真的很高兴?”红菱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轻松地笑道:“你别把小妹当作醋坛子。”红月走上前来道:“王爷,明日可否让奴婢进宫讨杯喜酒吃?”绵宁听她说话,本要发怒,只因要她侍候红菱,才缓下口气道:“你走了,谁来侍候菱妹?”红月却道:“红菱姐哪里用得着奴婢侍候,凡事她都是亲手做,还常教奴婢认字呢。”红菱也笑道:“小妹习惯凡事自己做,别人侍候,反觉不自在。”绵宁从身上掏出一串珍珠,递给红月道:“这权作本王给你的赏钱。”

  红月却不接,扑通跪倒道:“奴婢原只想看那新福晋是怎样的美人儿,并非贪图赏钱,如今,王爷既不许奴婢去,奴婢便不去就是了。”红菱从旁道:“她既有此心,不如就让她去吧。”绵宁听着,便道:“本王也许你进宫,这珠子也赏给你,不过,只许明天半日,晌午时分一定返回。”红月满面欢喜,赶紧拜道:“奴婢谢过王爷,谢过红菱姐。”红菱将她扶起,向绵宁道:“既是皇上赐你大婚,这几天,你就在府中陪陪新人,不要来看小妹了。”绵宁看她面色沉寂,便放下心来,道:“既如此,我便回宫了。”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回头一望,红菱还在笑着向他招手,这才放心地回宫中去了。

  次日一早,红月早早侍候红菱用了早膳。便道:“红菱姐,我这就去宫中了。”红菱正在沉思,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淡淡地道:“妹妹,姐姐不需要你侍候了。以后好好侍候你们王爷和福晋吧。”红月以为她舍不得自己,便道:“红菱姐,您放心,我最喜欢侍候您,很快就回来的,我一定把新福晋长得怎样说给你听。”红菱强作笑脸道:“妹妹放心去吧,姐姐等你回来。”红月高兴得一路飞跑而去。

  红月赶来智亲王府,那些朝中王公大臣,宫中后妃嫔们早早来到,府中上下熙熙攘攘到处是人,那禧恩奉皇上旨意,主持大婚,忙得不可开交。红月因为是来看热闹的,没有差事,便专往人多热闹地方挤。不知不觉来到正厅门口,那禧恩正叫一班官监摆设香案仪仗,忽然转脸看见人群中的红月,登时想起那晚看到的侍女。这禧恩那晚偷偷跟踪绵宁,就心中生疑,便去益香园向燕皇贵妃说了,燕皇贵妃当下便叫他再去探听明白。禧恩当晚便又去那后房察看,谁知已是人去屋空,连那晚看见的侍女,也从府中消失。今天无意中又看见那待女,叫他如何不喜。当下便把诸事分派完毕,来到西边客房。那燕皇贵妃正和一班妃嫔们说笑,见禧恩进来,心知有事,便悄悄走出。禧恩跟着,来到无人之处,在燕皇妃耳边低语几句。那燕皇贵妃点点头,便带着两名宫女出府而去。

  红月走走看看,不觉吉时已到。绵宁和那新人们早已打扮一番,被众人拥到大厅。先是绵宁和嫡福晋慎儿拜了天地和祖先神位。红月挤到跟前看那慎儿年约二八,丰容盛鬓,光采照人,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便不由得看得呆了。忽然看见站在旁边的绵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红月赶紧挤出人群,向府外跑去。

  刚到门口,忽然迎面遇着一个宫女拦住她道:“你是红月姐姐吗?”红月点点头,那宫女道:“王爷命姐姐去请燕皇贵妃过来。”红月并不认识她,便道:“王爷刚刚命我出宫办事,怎会又着我去请燕皇贵妃。”那宫女忙改口道:“王爷原是着我去请的,因我刚来宫中,不识路径,王爷便命我来赶姐姐,叫姐姐顺便请了燕皇贵妃,再出宫去。”红月听她说得有理,便道:“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二人不多时,来到益香园,那门口太监见那宫女也不拦阻,那宫女便带着红月直奔燕皇贵妃寝宫,红月看她似乎对园中很熟,正自生疑,那燕皇贵妃从寝宫走出,看见红月,突然怒喝道:“大胆奴才,竟敢擅闯我益香园,还不给我拿下。”红月正在惊疑,早有几个壮大的太监上前将她摁住,拖住后边一间侧房中,那燕皇贵妃也来到房中,支开左右宫女,只留两名太监站在红月两边。红月清醒过来,跪拜道:“敢问娘娘奴婢有何罪过?”燕皇贵妃开门见山地道:“你没有过错。你告诉娘娘,智亲王让你侍候的是什么人?”红月吃了一惊,忙道:“回娘娘,奴婢自福晋仙去后,只是侍候王爷。”

  那燕皇贵妃突然冷笑道:“你不肯说吗?”恶狠狠地向两个太监道:“给我狠狠地打。”两太监立即上前扒去红月的上衣,从墙角拿过两根藤条,一人一根,向那雪白的上身狠抽下去,那白皙的皮肤立即印上几道血沟沟。红月疼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燕皇贵妃看她一言不发,怒骂道:“狗奴才倒是硬气,给我往死里打。”两太监便不分轻重,劈头盖脑一阵猛抽,红月疼得大叫,燕皇贵妃喝问道:“你说不说?”红月咬牙道:“不知道。”燕皇贵妃气急败坏地叫道:“给我打死她。”

  两太监又是一阵拚命的抽打,红月渐渐没有了叫声。一太监住了手,用脚踢了踢。道:“禀娘娘,昏死过去了。”燕皇贵妃一下子慌了,忙道:“快去取水来,给我浇。”一太监赶紧出去拎来一桶冷水,当头向红月泼去。红月一激灵,醒了过来。燕皇贵妃却不再问她,向一太监吩咐道:“快去叫禧恩到内务府查一查,这个奴才家住哪里?家中都有什么人?”红月大吃一惊,挣扎着坐起来,问道:“娘娘想要干什么?”燕皇贵妃轻轻笑道:“你不想说,本娘娘也不勉强你。”

  不到半天功夫,那名太监赶了回来,道:“回禀娘娘,奴才已经查明,红月家住西城羊角胡同,家中有老少三代十二口。”燕皇贵妃看着红月大声道:“多美满的一家人。”突然面露杀机,向太监命道:“今夜你带五十名侍卫,杀了她全家,不留一个活口。”红月一听,吓得跪爬到跟前,哭道:“娘娘饶命,奴婢愿说。”……

  再说智亲王府中,直到亥时还是熙熙攘攘,人流不断。绵宁和新人慎儿被送入正中新房。全儿、静儿、彤儿、祥儿四个则被送入侧房各人房间。绵宁被折腾了一天,不曾歇息,一进新房,顿觉劳乏,待那班官嫔闹腾一阵走后,便一下子歪倒在香榻上。那慎儿一见,娇羞地道:“王爷想必乏了,奴婢侍候王爷歇息吧。”说着,便要上前给绵宁脱去靴子。绵宁急忙坐起来道:“你也累了,还是本王自己来吧!”说完,便脱下靴子,又脱去外罩,便拉过锦被,蒙头而睡,不多时竟呼声如雷。

  绵宁一觉醒来,看看墙上的金自鸣钟,已是次日辰时,心中后悔,醒得太迟,没能给父皇和母后请安。急忙起身,自己穿上外罩,登上靴子来到外厅,只见慎儿正和全儿四个及几个宫女悄悄地说着闲话。慎儿几个看见王爷起来,急忙上前请安,两名宫女赶紧端来热水,拿来毛巾往热水里浸透,拧干递给绵宁。绵宁顾不上洗脸,忙道:“还没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呢。”慎儿笑道:“奴婢见王爷睡得香甜,没敢惊动王爷,便带着她们四姐妹给父皇和母后请了安。”绵宁一听,略略放心。心里便想去看红菱。这时宫女传来早膳,绵宁匆匆吃了一碗莲子汤,正要出府,这时小太监来报:“常公公来到。”绵宁不知何事,忙道:“快,大厅上请。”

  绵宁刚到大厅,小太监便引着那御前太监常永贵来到。常永贵见了绵宁,急忙施礼,绵宁忙道:“公公免礼,请坐。”常永贵道:“奴才是来传皇上旨意的。皇上宣智亲王即刻到养心殿面君。”绵宁不由一愣。父皇平日宣召他,都是派一内监到府门口传个话就走。为何这次却郑重其事派御前太监当面宣召。常永贵看他发愣,忙道:“王爷,请随奴才进宫吧。”

  绵宁忙道:“公公先请。”便跟着常永贵来到养心殿,抬头一看,嘉庆端坐在御案前,面沉似水。绵宁顿觉不同平常,急忙上前跪倒叩头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吉祥。”嘉庆并不理他,左手往两边一挥道:“都给朕退下。”常永贵和几个内监急忙退出养心殿外。

  绵宁更是忐忑不安跪在御案前,低着头。嘉庆看着他,半晌才道:“皇儿,朕平时待你用心良苦,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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