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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1991年春,苏共中央四月全会临近。这次例行全会对戈尔巴乔夫而言没有任何好的预兆。同民主派一翼进行的残酷斗争不但不会缓冲,恰恰相反,加剧了党的正统派另一翼的攻击。戈尔巴乔夫的敌人感觉到他的阵地受到削弱,准备发起强大的进攻,其目标就是撤销戈尔巴乔夫的总书记职务,从而使他彻底丧失在大部分代表是共产党人的苏联人民代表大会的支持,在极短期限结束他的方针。

  考虑到这一危险,戈尔巴乔夫下了一着儿出入意料的棋:他把各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召集到新奥加廖沃,还请我参与这次会晤。

  我从斯特拉斯堡刚刚回来,参加新奥加廖沃会议是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戈尔巴乔夫在这次集会上的讲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苏联总统通告大家,他同意签订一项联盟条约,该条约大大削弱中央对各加盟共和国生活的影响。他坚决主张通过新的宪法,之后解散现存立法机关——苏联人民代表大会和最高苏维埃,直接选举新总统。我在事先准备好的各共和国领导人的联合声明上签了字。

  《华盛顿邮报》写道:“苏联总统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今天已经改变其政治方针,同那些不容商量的加盟共和国实行妥协,并取得了其主要竞争对手鲍里斯·叶利钦的支持。在与代表们的秘密会见中,叶利钦说戈尔巴乔夫在分散政治和经济权力的问题上‘作出了重大让步’。时利钦指出,因此,现在各共和国‘能够成为主权国家’。叶利钦提醒与会者,去年秋天。戈尔巴乔夫在‘500天计划’草案问题上欺骗了俄罗斯。‘这一次,戈尔巴乔夫发誓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叶利钦指出戈尔巴乔夫‘破天荒第一次说了人话’后,称‘这才是最重要的’。”

  利用在新奥加廖沃达成的协议。戈尔巴乔夫就有了充分的准备来参加苏共中央全会。当会议上各种各样的批评犹如雨点冰雹似地劈头盖脸砸向他的时候,他强烈地提出了对他的信任问题。如果知道戈尔巴乔夫得到了各加盟共和国领导人的支持,各共和国的与会者就可能不支持关于戈尔巴乔夫辞职的决议。他夺取了主动权。全会除了支持戈尔巴乔夫的路线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他在闭幕词中说,他与那些借助于非常手段企图阻止民主化进程和限制各加盟共和国主权之辈不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在新奥加廖沃我签署了暂停政治罢工的协议,会后,我飞到库兹巴斯,建议矿工们停止罢工。

  矿工们复工下井。

  * * *

  虽然如此,但是当时我与戈尔巴乔夫的关系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正常的。戈尔巴乔夫一方面在新奥加廖沃会议上作出迎合俄罗斯的举动,另一方面依旧全力以赴企图阻止选举我为俄罗斯总统。

  这一问题使他非常焦急不安。前苏共中央书记奥列格·舍宁向俄罗斯检察院的侦查员叙述道:“戈尔巴乔夫非常关注在群众集会及俄罗斯人民代表大会上叶利钦的讲话和发生的各种事件。他监视叶利钦的一举一动,他不止一次地当着我的面下达任务,寻找叶利钦健康状况的证明。这个闷题政治局在1987年和1988年都详细讨论过。”看来,他们想把我在(1987年)10月苏共中央全会上的讲话解释为病态心理造成的后果。

  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中央的机密报告中建议用提出10一12名俄罗斯总统候选人的办法“分散敌人宣传机器的威力”,“而这些候选人谁也不应该、也不可能指望取得胜利”,藉此从叶利钦手中夺取选票,向时利钦的阵地组织实施威力强大、协同一致的进攻……

  共产党人积极地准备投入激烈的竞选斗争,这一切都是经总书记认可和在其领导下进行的。

  夜间絮语

  不只是在政治中经常有这种情况,即凭你所有的生活经验长期不能摆脱之。

  我买了一张长期使用的网球票,为自己开了一个体育运动项固。综合体育馆的行政负责人是个龋具同情心的可爱的女人,她竭尽全力地帮助我,以便我能够真正学会打网球。这里的场地非常舒适:那芬兰式的浴场,那网球场,一切都很出色,很方便。当然,我不能按照票上规定的时间而常常在规定以外的时间来打球。

  我不晓得她是怎么办成事的,反正我总是能一个人占用整个场地。

  打过网球后,她通常请我和亚历山大·科尔扎科夫到自己的教练室里坐一会儿,休息休息。这里总是准备好一些好吃的东西。

  ……过了几个月,我开始觉察出某种不方便。这毕竟是个许许多多的人来往聚集的场所,在这里打球的有学者、教授、官员、大学生——一句话,我感觉出受到别人过分集中的关注。

  有一次,我被邀请到综合体育馆和宇航员伊戈尔·沃尔克、萨沙。谢列布罗夫一起打球。他们对我的款待非常之好,所以我在他们那儿休息得好极了!……

  并且,我还从中有所悟呢。

  教练员的帮助当然是重要的。然而。我需要的不是这个。除了能让身体休息、精神放松、精力恢复的网球运动以外,我需要的是自由,是除掉镣拷枷锁,是完全的独立自主。我明白自己已经变得对于他人企图进入我的内心世界的积极表现极其敏感,甚至可以说是病态一般地敏感。即使别人在这方面稍有一点儿主动,“我就会突竖针刺”,立即……自行封闭起来。

  但是,如何向这个女人解释清楚呢?毫无疑问,她一定觉得这是某个人的阴谋诡计,她又怨又气……

  当时我非常不方便,但是,我对自己又毫无办法——这就和许许多多像我这样年龄和地位的政治家一样。我身上出现了某种封闭性综合症。与此同时,和在其他极多情况下一样,我再一次领悟:倘若感觉到危险和惊慌,倘若内心不舒服,那么就应该坚决采取行动。

  后来查明:我同综合体育馆的这位极其可爱的亥行政负责人和知交的所有亲切谈话,都被克格勃用精心策划的方式窃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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