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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第十一章 危险处境

  总统就职仪式结束后,我走过国防部长办公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像摔跤手(他确实当过摔跤手)一样结实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没穿外衣,衬衫袖子挽着,完全没有五角大楼工作人员的样子。“卡卢奇先生,”我说,“欢迎到国防部来。”

  他停住脚步:“哦,是你啊,科林·鲍威尔,”他微笑着说,“我记得你在行政管理和预算局工作过。很高兴再见到你。

  我听说你要成为我的军事助理了。”

  从我们在行政管理和预算局共事之后,这些年里他成了华盛顿“环内”的一颗明星。1975年至1978年,在政府担心葡萄牙从右翼独裁转向共产主义的时候,他担任美国驻葡萄牙大使。卡卢奇使美国坚持住了一条微妙的中间路线,直至葡萄牙找到了它自己的民主之路。他常常担任第二把手:白宫管理和预算局副局长,卫生、教育和福利部副部长、中央情报局副局长。现在正等待着国会对他作为温伯格在国防部的副手的确认。他的才干是公认的,而且两党都重用过他,这使他在一些纯粹的保守派的眼中的形象受到了损害。

  在他们看来,卡卢奇犯下了一个特别严重的罪行。他在卡特政府期间曾在斯坦菲尔德·特纳领导的中央情报局工作过。由于特纳解雇了大批隐蔽的特工人员,他的名字引起了右翼的愤怒。白宫的政客们不愿让卡卢奇到国防部工作,颇有权势的杰西·赫尔姆斯参议员也表示反对。但是温伯格却很想要他,不让那些保守派得逞。正如我在温伯格处理范·克利夫问题时所看到的那样,这位精于欧洲式处事风格的部长是一位具有铁一般意志的人。此外,温伯格还把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四世请到国防部做他的总顾问,成为他的袖珍班子的一员。在卫生、教育和福利部时,他就是温伯格的总顾问。

  “部长先生,”我对卡卢奇说,“请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先说好,不要称我部长先生。”他说。

  “好的,我还继续称你为卡卢奇先生吧。”我回答。

  “不,也别称我卡卢奇先生,更不能称大使先生。就叫我弗兰克吧。”

  我终于同意在没人的时候彼此以科林和弗兰克相称。“但是,”我又说,“可别当着所有那些将军的面逼着我叫你弗兰克,让我难为情。他们可决不会当众叫你弗兰克的。这里不是卫生、教育和福利部。你现在掌管着美国武装部队。我们不能以吉姆、鲍勃、弗雷迪或弗兰克来称呼我们的上司。”

  卡卢奇还是在2月4日那天宣誓就职了。不过,为了消除赫尔姆斯的阻力,作为交换条件,毫无污点的保守派人士弗雷德·伊克尔被任命为负责政策问题的副国防部长。卡卢奇接过了克莱特原来的职务,也用上了他原先的办公室。我留在原地,现在的身份是卡卢奇的高级军事助理。

  这个讲话十分谦虚的人却喜欢扮演一个深知内情的角色。一天,卡卢奇在讲话时老是提到“卡普”,听了让人很不舒服。最后,我问道:“是温伯格吗?”不是,弗兰克解释说,他指的是富有魅力的委内瑞拉总统卡洛斯·安德烈斯·佩雷斯。他的风格与他的实质之间这种反差使我觉得很有趣。弗兰克可以一边给他的小女儿克里斯汀换尿布,一边策划马基雅维利式的政治计谋。他妻子马西娅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他会在星期六把小女儿克里斯汀带到五角大楼来。

  * * *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开防务科学大会。”卡卢奇上任没几天就告诉我。防务科学大会是每年2月在慕尼黑举行的、由德国出版业巨头巴龙·冯·克莱斯特赞助的会议。会上将散发一大本一大本的文件,题目都是《为欧洲制定的新战略》之类。整天抠书本的国家安全研究人员都渴望去参加这个会议。

  “好吧,”我对弗兰克说,“我让空军准备一架飞机。”

  “不要,”他说,“在民航班机上给我们弄两个座位就行了。”

  我按弗兰克的要求做了,并同他一起出发去杜勒斯机场。由于引擎出了故障,我们的飞机推迟好几个小时起飞,我们只好等着。弗兰克焦急地老是看手表。我们终于登上了飞机。按级别,弗兰克有资格坐头等舱,所以他就坐在那里了。我则还要继续向前走。“你到哪里去,科林?”他问。“我只能坐普通舱,弗兰克。”我说。结果,我俩无法在飞机上一起工作。

  而且,为了等航班,我们回来时又浪费了一天时间。

  我刚回到办公室,军事空运司令部司令罗伯特·海瑟就揪住了我的耳朵。“太蠢了。”海瑟说。你们乘坐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它怎么能提供可靠的联络?它怎么能保护那些绝密文件?他警告说,下次若再不用专为因公出差准备的飞机,我将会掉脑袋。弗兰克终于同意了,从此以后,我们出公差时使用军用飞机。

  里根执政后,有一点很快就看清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那一代人又回来主事了。总统所拍的军事影片可能不算多,他只在好莱坞拍了一些训练影片。但是在他看来,亲自参加这场战争是他的重要经历,而且他总喜欢强调这一点。卡普·温伯格在太平洋战区麦克阿瑟将军麾下由列兵升至上尉。他就是在那里认识他的夫人、当时任陆军护士的珍妮的。

  所以说,他也是那个时代造就的人物。

  一天上午,在工作人员例会上,温伯格盯着卡尔·史密斯和我说:“我不明白,你们大家到底是不是军人?我很少看到我手下的军官穿军服。”我们解释说,穿便服在70年代初期成了普遍现象,这样可以显得在华盛顿工作的军事人员少一些。温伯格哼了一声说:“如果你们是军人,那就应当穿军服。”部长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就照办。

  有一天我对卡卢奇说:“有件事使我们这里许多人感到不快。”我说了我们未能请来卡特总统或布朗部长为军士长罗伊·贝纳维德斯颁发他获得的荣誉勋章这件事。贝纳维德斯的光辉业绩是在1968年创造的。如今已经是1981年了。“使这位英雄得到他应当得到的待遇,这对我们是十分重要的,”我说。这个意见就像一颗火星,从卡卢奇那里跳到温伯格那里,后来又跳到白宫。里根的形象顾问迈克尔·迪弗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位在民主党执政期间受到忽视的拉丁美洲裔美国人终于得到一位共和党总统为他授勋。这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啊!

  为里根总统设定的方案是他亲自到五角大楼来。仪式预定在1981年2月24日在五角大楼中央大院内举行,邀请五角大楼全体人员参加。在授勋仪式和大会上,通常都是由一位军官宣读嘉奖令,由总统把勋章挂在受勋者的脖子上。里根俯下身看了看嘉奖令说道:“让我来宣读这项命令吧。”他并且指出,读脚本他还是有些经验的。于是,他成了在授予国家最高军事荣誉之前亲自列数受勋者的英雄事迹的第一位总统。对于武装部队来说,这天下午要比总统就职典礼日更具有政府更迭的意味。我们不必再用便服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了。英雄终于得到了应得的待遇。当兵服役又成了光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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