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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好在阿尔伯特不是个外行。他对于美术方面的非凡的专业知识使得委员们的不适很快就消散了。关于新建筑的四壁的装饰物,那些壁画是否要带有道德色彩,委员们发生了分歧。“应该,完全应该包含着高尚的道德内容。”阿尔伯特十分肯定地说,“尽管很多人对于这些作品只不过是走马观花,但画家可不能由此而忘了还有别人会以更深邃的目光来鉴赏他们”,这番议论使委员们大为折服。

  阿尔伯特的出色表现使他在英国上流社会,在那些傲慢的绅士们心目中的地位大大提高。而他在紧接着的一项更为复杂艰巨的工作中——改革王室内部组织的巨大成功更为自己也为女王赢得了面子,树立了威信。多年来,王宫内一片混乱,不成体统。各种勾心斗的,相互间的扯皮敌视,各种淫糜与懒散充斥王宫。这样一种混乱由来已久,即便是那个看来手腕非常的莱恩男爵夫人也无从进行改革。现在她的权柄掌握在阿尔伯特的手里,阿尔伯特带着德国人的那种严谨与自信勇敢地向这道难题宣战。

  他首先要斯托克玛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细心调查并写出了一份缜密的备忘录。这份详尽而严密的备忘录表明,皇帝的管理权,以最莫名其妙的方式被几个主管分割,而这几个主管却彼此独立,各自拥有界限模糊又变化不定的权力,他们互不负责,也互不协作,却又没有一种力量能限制他们,特别是大管家和宫廷大臣,这两位品衔高势力大的贵族高傲自私,互不买账,在白金汉宫,宫廷大臣管辖着除厨房、储藏室和食品室之外的所有房间,而厨房、储藏室和食品室则归大管家管。而至于宫外的一切则由园林处负责。他们之间的不合作常常导致这样一些啼笑皆非的事实:当宫廷大臣或大管家的下属擦窗子的里面时,外面却要园林处的人去擦了。

  众多的役从的管理也同样过于分散,女管家、僮仆和侍女归宫廷大臣统辖;厨房司务、厨师、搬运工则隶属于大管家;而听差、门卫却卖命于厩长。只要是不属于自己管辖的役从不管他在干什么谁也视而不见,懒管闲事。这样互相怂恿,仆俑中纪律相当涣散,偌大的宫室,那么多的仆俑却常常连一个影子也见不到。他们想跑开多久就跑开多久,甚至躲到一边睡大觉去了。而女王陛下的宾客们却常常无人领他们到安排的房间里去,以至于在迂回曲折的长廊里迷了路,到处乱撞。有一次,女王发现餐厅里的壁炉里从不点火,她询问原因,回答是:“大管家管置架,宫廷大臣管点火。”

  这样一种管理上的混乱造成了无以计数的糜费、奢侈和贪污。在宫中有条规矩,凡点过一次的蜡烛就不再使用,但剩下的蜡烛如何处置?都到哪里去了?谁也说不清楚。有一次阿尔伯特在清点账目时,对一笔用于“红房子酒”的35先令的细账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清:乔治三世时,在温莎堡曾有一所挂红帘的警卫室,警卫每天可得到5先令的酒钱。如今这支卫队早已撤销,但酒钱却仍在支付,一个只挂了个膳食官助理闲职而什么事也没管的士官得到了这笔开支。

  有一件丑闻在当时英国各大报纸上披露,一个叫做琼斯的17岁少年一次又一次地混入看起来戒备森严的幽深的皇宫,有时是装扮成一个扫烟囱的役从混入其中,有时他干脆便攀越围墙,钻过忘了关起来的窗子得以进宫。有一次他在宫中整整待了三天,据他说,他躲在不同的床下,坐过了御座,模仿着国王的训斥与宣诵。看到了女王并听到了公主的哭声,还自己设法搞到了汤和其他食物。最后他躲在女王隔壁的卧室里的一张大沙发的底部,仍旧无人发现,直到他感到了无聊,故意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最后才被发现并从沙发底部被拖了出来。令人吃惊的是,就是这个琼斯在后来又好几次溜进了白金汉宫继续那些恶作剧。

  琼斯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能,他是一个普通少年,一个普通裁缝的儿子,只不过是好出风头罢了。

  琼斯事件把皇宫的混乱无序暴露无遗。

  艰苦的调查之后,阿尔伯特开始行动。他解除了那些互相扯皮的主管而将权力集中到总务长一个人手里,由他本人负责统一管理。除去了多余的人员,整治了松弛的纪律,侍从们人人各司其职。开支也大大地节省了,多年庞杂淤积的弊端荡涤殆尽,各种丑闻也被杜绝,那个红房子士官也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放弃薪俸,要么担负起膳食官助手的职责。

  很快,皇室的风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清正贤明,井然有序。多年的积习在阿尔伯特手里一扫而清,看到这一切,维多利亚也感到了特别的轻松与惬意。

  使女王尤为兴奋的是,不仅是美满的婚姻,不仅是皇室的清明肃整,而是她看到她的大英帝国势力越来越强大,对外扩张中胜利的捷报不断地传来,从亚洲、欧洲、非洲、美洲、澳洲,几乎是在全世界所有地方都展示了她的大英帝国的影响和力量。甚至从1840年开始,她的坚船利炮已挺进了那个当时在全世界最大也号称最为强盛的东方大清帝国,并于1842年迫使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家签署了割地赔款的《南京条约》。她的帝国号称是日不落帝国,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为一种帝王至尊的荣誉与威仪所沉醉。

  阿尔伯特决心把女王的这种荣誉与威仪用一种奇特的形式固定下来,使之变得可感可触。在阿尔伯特看来,最好的形式便是在英国召开一次万国博览会。自从18世纪60年代英国资产阶级工业革命以来,英国在世界工业制造方面一直占着领先地位,各种新的发明创造令人振奋,哈格里夫斯的珍妮纺纱机、阿克莱特的水力纺纱机、克隆普顿的骡机、卡特莱特的水力织布机、瓦特的蒸汽机,特别是19世纪刚由史蒂芬孙发明的火车,令英国人自豪不已。

  按阿尔伯特的计划,万国博览会不仅展示英国在工业革命中的成就,它还将包罗全世界各国在原材料生产、机械制造、机械设计、厂家制作以及在应用与造型艺术中各种先进的最有价值的生产样品。他感到,这样庞大的工作只有他的“日不落帝国”才能做到,他们的殖民地遍布全球,他们完全可以搜刮到这些最有价值的样品。万国博览会也可以看作是英帝国主义殖民“成绩”的大展览。阿尔伯特深信这一定能使一贯热衷于殖民政策的维多利亚女王陶醉不已。

  展览的场地——博览会大厦应该是巍峨气派、豪华,这样才能真正显示出帝国及帝王的威仪。阿尔伯特把地址选在了著名的海德公园,他又从238种方案中选择了一种由著名的巨型花房设计师约瑟夫·帕克斯顿设计的大厦设计方案。

  大厦的建筑遇到了资金不足与反对者的严重干扰等诸多阻力,反对者们大肆喧嚣,宣称博览会将成为全英国的暴徒和全欧洲的持不同政见者的聚集地,而在它的开幕之日,肯定将有一场骚动甚至可能是一场革命。他们甚至断言这个玻璃大厦的玻璃顶是有气孔的,而5000万只麻雀的粪便将从气孔中落下把所有的展品弄得一塌糊涂。激怒的新教徒诅咒博览会是一项狂妄的邪恶工程,它将招致上帝对全民族的惩罚,一位上校在国会辩论时祈祷上苍将冰雹与雷电轰向这可恶的玻璃大厦……阿尔伯特却不为所动,顶住一切压力,他夜以继日的工作,筹措资金,视察工程进程,主持公众集会,发表演说,与文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保持联系,以收集最新工业样品,他不断地失眠,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朝着自己的目标推进的步伐一刻也没有放松。

  1851年5月1日在伦敦的海德公园,首届万国博览会在欢欣鼓舞和万民欢呼的气氛中开幕了,女王亲自主持了开幕式,并为此剪了彩。博览会玻璃大厦高耸矗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令成千上万的人民激动不已,就连最怨恨的嘲笑者也为如此巨大巍峨的工程所折服,加入到赞美大合唱的行列。这座耀眼夺目的大厦不仅是博览会的象征,也是维多利亚统治下强盛的大英帝国的象征,也是维多利亚本人作为帝国国王威仪的象征。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更是英帝国主义殖民罪恶的象征。因为英帝国主义的强盛是建立在对本国无产阶级压榨特别是对殖民地人民的压迫剥削的基础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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