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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该赏20狼牙棒!”霍普金斯埋怨说,“这比赏钱厉害。你瞧,亲爱的,你这本《圣经》弄成什么样子了?布上了一层蜘蛛网!你这布道者,有三个月没动过它了吧?”

  “嗯,我大都能背了。”萨姆窘迫地说。

  “能背?”斯图尔特破着嗓门嚷道,“你还能背出些什么呀?能背出一座座地下车站的地址?你到坎布里奇取回了什么东西!”

  书生死死抱住一个小小的包裹,斯图尔特却从他手中一把夺去。包里原来是一本绿皮小书。

  斯图尔特高声念道:“《汤姆叔叔的小屋》——《比彻·斯托文集》……下流坯!这就是你去坎布里奇的目的?”

  萨姆·格林在坎布里奇市受到审判,罪名是“窝藏废奴主义者散发的著作。这些书具有煽动性、伪善的欺骗性和反叛性,旨在散布自由思想、罪恶意识并引起骚乱,以影响南方各州的平民百姓。”被告在最后陈述中说,比彻·斯托夫人的著作,谈上帝的地方比《圣经》里还多,但他的见解只是引起陪审员的哄堂大笑。“这名黑人布道者企图证实汤姆大叔差不多就是殉难的耶稣,这不禁激起了出庭公众理所当然的义愤。”一份当地报纸曾这样评论说。

  最后,萨姆·格林被判处监禁8年。

  3. 黄的和蓝的

  汤普森博士决定:下一次大拍卖时,把采牡蛎的比尔的老婆孩子卖掉。

  这是斯图尔特上校鼓动他的结果。

  “你不叫你这批工人感到心惊胆战,不让他们对你俯首贴耳,他们会搞得我们一败涂地!”上校说,“这个黑人的女儿逃掉了,就让她全家受罚!这么一来,下一个追随自由的人在跨越梅森-迪克森线时,就会十次八次地想想自己亲人的下场!”

  拍卖上午10点钟在坎布里奇法庭前开张。尽管拍卖者饶费口舌,可对于女人和小孩,仍然没人光顾。

  “先生,这种货销路大减,”拍卖人放下不断敲打的小锤对汤普森说,

  “你看得出来,全劳动力卖光了,这些小零小碎眼下卖不起价,再说,贝利老婆子上了年纪,又不会做厨娘,除了能补补鱼网,就只会吃饭。孩子就更甭说了。我劝你别讨价还价,把他们分零处理给黑人贩子。不过,下午还可以再试试。”

  拍卖人溜进了小酒馆,那儿有大生意要做,一些精通市价行情的人在等他。他们惯于一边大杯地灌下烈性威士忌,一边扯生意经。博士也钻进了一家餐馆;遭拍卖的黑人则带进了拘留所。

  拘留所的看守正要锁上囚室,忽然一个上了点年纪、外表庄重的黑人走上来,深深鞠躬之后,呈上一封信。

  “见鬼!”看守把一大串钥匙弄得丁当响,很不耐烦地拖着声音说,“什么信?你是谁?”

  “拍卖人亨德比老爷的信,”来人回答说,“我是他的听差。”

  看守打个呵欠,打开信瞧了瞧。信中写道:拍卖人在酒馆中已找到买主,“由我的仆从明戈将老贝利及其孩子们带至拍卖场”,亨德比先生的签名有些模糊不清,可是看守忙着回家吃午饭,没时间仔细辨认。他微微点点头,向囚室喊道:

  “喂,孬种老婆子贝利,出来,有主儿啦!”

  贝利婶婶嚎啕大哭起来,她和孩子们一个个从看守身边走过,怯生生地望着明戈,跟着他走上大街。

  “是你?比尔!”她双手压住脑门,惊叫道,“你怎么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别吱声!”比尔把信封高高举在头上,装作怒冲冲的样子:“别吱声,跟我走!”

  中午,大家都在家里吃午饭,坎布里奇的大街上空荡荡的,连港湾的喧嚣也沉寂下来。

  贝利婶婶紧跟在比尔身后。比尔一本正经地持着信封,若无其事地大步往前走。

  “你想卖掉我们吗,比尔?”贝利婶婶唉声叹气道,可是比尔没理睬她。

  在一道白色栅栏便门旁边,他们忽然停了步。比尔猛地拉住妻子和女儿,一下子钻了进去,就像钻进一个洞里。

  “跟我来,快上阁楼!”他低声说,“这儿是圣马克-阿朗的家,信就是他写的。”

  “上帝保佑他!”贝利婶婶吐了一口长气。

  “还得保佑摩西……是摩西从费城给圣马克-阿朗写信出的主意,把该做的事一一给他讲清了。快点,老婆子,院子里不能久留。圣马克-阿朗是混血人,人家会搜到这儿来……”

  圣马克-阿朗并不是地下铁道的经理,他虽是混血人,在城里却颇受人们尊敬。但种植园主将他视为黑人,他的家难保不遭搜查和攻击。可是在坎布里奇,占市民大多数的船员、船长、渔民和轮机手,却把他当作一名“正直的牧师”。有时,他私下帮助他的黑人亲属,但总是不让他们久留在自己家中,也不亲自会见逃亡 者。

  一个老黑人杂工——他就像照相底片似的,黑脸膛、白眉毛——给他们送来了吃的喝的。

  “晚上你们坐篷车出发,”他说,“比尔大叔,记清楚,你要去找黄色和蓝色的两种火光,只同那些对你说‘朋友中的朋友’这句话的人搭腔。你将去巴尔的摩市。”

  “以后呢?”比尔担心地问。

  “我可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有人会指引你们。要是上帝保佑,你会万事顺心。”

  说完他便走了。贝利大婶却呜呜地哭起来:

  “比尔啊,我们要去哪儿呀?我们可是庶民百姓啊,斗大的字也不识啊。我们犯不着遭人家骗,遭人家卖呀……”

  “黄的和蓝的……”比尔沉吟道,“我要不在海湾里找到它们,让我这双老眼瞎掉!陆地上是不点彩灯的。哪儿有水,我就在哪儿找个遍……‘朋友中的朋友’……黄的和蓝的……”

  傍晚,那个黑人带他们穿过菜园,来到另一个院子。那儿有一辆篷车,车夫是白人。他把贝利一家淡淡地扫了一眼,爬上驾驶座。几名逃奴便睡在大车车板上,盖上被子,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比尔在车上听见过路人的交谈声,来往马车的辚辚声。有人问道:

  “吉尔,回家吗?”

  “是啊!”车夫应道,“这倒霉的坎布里奇,又没啤酒喝,又没处喂马。”

  “买东西了吗?”

  “什么也没买,买不起呀!”

  回答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里除了卖黑人,好像什么也不卖。我们拿黑人干吗呀!我好不容易买了套新马具,兜里一个子儿也不剩了。回头见!”

  过了半小时,比尔又听见一阵谈话声,他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喂,老兄,路上可看见黑人逃犯吗?”

  “没见哪。”车夫回答得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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