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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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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萨姆·格林犯罪 书生萨姆·格林坐在巴克镇邮政局里。邮政局长靠在环椅背上,把一个长长的信封拿在手上转来转去。他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边不慌不忙地措词。巴克镇的邮政局长不娴于辞令,再说,他已经上了些年纪,还患着气喘病。盛夏时节,尽管邮局的百叶窗全都开着,黑人勤务员仍然不住往凉台上洒水。局长感到疲乏不堪。 “你不应当生气,亲爱的。不过信皮上打着‘西加拿大’的邮戳,写着 ‘……先生收’,哈哈哈!当然,我们这地方,谁是‘先生’,谁是‘大叔’,加拿大不怎么清楚……不过,亲爱的,这信皮上写着‘塞缪尔·格林’,这就是指的你了。你虽说是个自由黑人,然而一个黑人收到西加拿大寄来的信,被拆了,他是不应当生气的……呸,好热!” 邮政局长用手帕擦擦额头,解开领带。 “迪金森老爷,我不生气,”萨姆望望屋角上的一个大铜痰盂,说,“我没有权利生气。” “这上面写着有个叫姆萨的……我想问问,他是什么人?” “嗯,是我侄子,迪金森老爷。” “你有个侄子吗?他叫姆萨?啊,对了,你这侄子说他住在圣凯瑟琳斯市安大略湖畔当搬运工。他说,只是冬天艰难些,天寒地冻,狂风卷雪的。哼……你这个姆萨在加拿大混得满好!……喂,萨姆大叔,他该不是个逃奴吧?” “跟我一样,是自由黑人。” “跟你一样?可你比他聪明!你没到那风卷雪飞的西加拿大去。下面就讲了些令人难以捉摸的事情了:他通知你说,中号箱子已妥收无误,要你把这事转告‘所有兄弟’。这箱子装的什么?你有几个兄弟?” “啊,是些杂七杂八的家什,给他寄的衣物之类,迪金森老爷。你看到的,加拿大很冷啊……他请我告诉兄弟们,哎,迪金森老爷,你瞧,兄弟们全卖到南方去了,他还不知道呢。” “他兄弟的主人是谁?” “我不清楚,迪金森老爷。他们全住在巴尔的摩,而且已经转卖了好几次。” “不知道你这些侄子的主人是谁?奇怪之至!” “我无从了解呀,迪金森老爷!”萨姆·格林哀求起来,“您知道的,我从没离开过本县,也差不多从没收过信件哪!” “这个姆萨为什么不往巴尔的摩写信?” “不清楚,”萨姆沮丧地说,“不清楚的事,那就是不清楚呗!” 他额上虚汗直流,脸上是一副难以掩盖的尴尬相,邮政局长摇了摇头。 “奇怪之至!”他说,“亲爱的,把信拿去,给他写封回信,叫他下次把话讲明白些。不过,当然别说这是邮政局长迪金森的意思……我的老天,难道天黑前还不来一阵雷雨!” 书生离开了邮政局。他心中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姆萨”就是“萨姆”的故意倒写。写信人是他儿子萨姆·小格林;至于那个“中号箱子”么…… 书生当天便赶到采牡蛎的比尔家去了,他告诉比尔,他女儿简·贝利已平安到达加拿大,住在圣凯瑟琳斯市安大略湖畔。 比尔握住书生的手,紧紧地靠着他。 “难道,”他低声说,“难道不应该感谢摩西吗?” “干吗感谢他!”萨姆郑重地回答,“他没时间理睬我们这些人。” “能不能见见摩西?你见过摩西吗?” “没有,比尔。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收到了儿子的来信,就是这些。” “能请先知者把我们全部带走吗?我,还有老婆、孩子?” “我看摩西也难哪!”萨姆若有所思地说,“巡逻兵不会当他是一位圣人,他们会用烧红的铁印给他打上标记,狠揍一顿棍子,再锒铛投进监狱。当然……写信还是可以的。” 多年来,萨姆算是第一遭儿利用上了他作为自由黑人的权利,到坎布里奇去了一趟。他请求霍普金斯派他一个小小的差事,并取得一张由监工签上大名的路条儿以防万一。过了一天,他满面春风、兴致勃勃地回来了,还买了一样什么东西,用布裹着。刚到家,他立即去找采牡蛎的比尔。 “信写好了,发出去了,”他兴高采烈地说,“不过,不是从邮局发出的。我去找了圣马克-阿朗,他把我介绍给一位船长。他的轮船将去波士顿,信从波士顿就可以安全到达加拿大。圣马克-阿朗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很耿直,又有学问,是混血种人。连科技词典这样的书也能读,而且总是喜欢帮助别人。比尔,我打算以后迁到坎布里奇去——你觉得怎样,啊?” “去坎布里奇?”比尔艳羡地说,“那儿人人都穿鞋,打领带,每个人都有一把伞,可真是个讲究的地方呢!……昨天我碰巧遇见了老本。” “他的情形怎样?” “博士叫他去过,问他见到过他女儿海特没有。” “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见到。确实,海特逃跑后,他确实没再见过女儿。博士很生气,高声叫骂,说海特犯了罪,终归逃不脱坐监的命运。昨天夜里,斯图尔特家跑掉11个黑人,听说是摩西把他们带走的。眼下,牧羊犬在全县闹了个遍,他们恫骇老本说,要在坎布里奇的奴隶市场上把他给卖掉。” “一些人逃之夭夭,一些人上市拍卖。”书生用讥讽的口吻说,“这样一来,马里兰的烟草和玉米看谁来种!比尔,我在信中这样写着:‘有一个大捆、一个中捆和两个小捆待发。请向年轻英俊的绅士致敬!’” “绅士是谁?” “就是你女儿简·贝利呀,大房子那些厨娘发誓说,你女儿失踪那天晚上,她们看见她穿了一身男装。” 书生回家去了。他觉得这次去坎布里奇,真是不虚此行。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他猛地看见两匹马拴在树上。 稍远,另一匹马正在啃矮树丛。这匹马萨姆十分熟悉,是丹肯·斯图尔特的母马,装着英国鞍辔。 萨姆家中被翻得七零八落。霍普金斯和斯图尔特的监工搜遍了每一个角落。床被翻了个个儿,提琴也被扔在炉灰里。 丹肯用枪口对准萨姆的胸膛: “把手上的东西扔掉,你这迂猴!”他大声喝道,“你自己明白,你甘当废奴主义者的密探!” “丹肯老爷,”萨姆高声分辩,“这是谣言,谁也不会相信。” “说!你遇见哈丽特·塔布曼了吗?” “丹肯老爷,她失踪后,我要见到过她,上帝马上收我的命!” “在我那群黑鬼中,有谁是密探?” “我压根儿不知道哇,丹肯老爷!” “看见过平奇吗?” “没有,丹肯老爷。他的房子失火以后,我从没见到过他。” “萨姆,看来你撒谎倒是很老练。别以为你是自由人,只不过卖不出去罢了!” “谁都知道,老爷,我一辈子也不撒谎。我和老本从不用谎言来玷污自己,我们俩都是老头子了。” “谁说出给哈丽特·塔布曼撑腰打气的黑人,我赏20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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