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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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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巴顿敦促印度政府立即采取行动。他发布命令说,翌日天亮之后,先遣部队必须空运到斯利那加机场。坦克和炮兵增援部队赶到之前,首批部队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守住机场。随后,援军通过印度和克什米尔之间的准一一条陆路奔赴战场。这是一条尚不太稳定的通道,幸亏西里尔·拉德克利夫爵士划分给印度,同时将大多数居民为穆斯林的古达斯普尔飞地也划归印度。 哈利·辛格没有在枪弹下丧生。V·P·梅农受蒙巴顿派遣,前来和他正式签署关于将王国并入印度的加入证书,从而给印度对克什米尔的军事干涉披上合法外衣。 签署加入证书后,V·P·梅农立即往回新德里,受到英国高级副专员、他的好友亚历山大·西蒙斯的热烈祝贺。梅农欣喜若狂,忙为客人和自己斟满两杯威士忌。他容光焕发,高举酒杯,从西服口袋内掏出一张纸,得意忘形地在英国人眼前挥动了一下。 “这次终于成功啦!现在克什米尔已经属我们所有。那个混蛋终于签了字。现在它永远属于我们所有!”梅农高声叫喊道。 * * * 印度恪守诺言。一九四七年十月二十七日凌晨,九架DC-3飞机满载锡克步兵第一团的三百二十九名士兵和八吨重军用物资在斯利那加机场降落。当时,机场奇迹般地空无一人。这是一支名副其实的大军先遣部队。不久,十万印度士兵在白雪皑皑的山头摆开战场,过去那里是捕捉鳟鱼和狩猎白鹮鸟的理想地方. 不可思议的是,印度人在克什米尔取得的初步成果,不应当归功于曾在缅甸丛林中指挥盟国军队赢得胜利的战略家,相反应当归功于圣母方济各会的十四名法国、比利时、西班牙、意大利和苏格兰修女所作出的牺牲。在距斯利那加五十公里的地方,帕坦人没有向京都以及该城飞机场的重要目标继续挺进,相反却在巴拉穆拉小城镇停顿下来洗劫修道院,从而将真纳吞并杰汉吉尔皇帝的迷人山谷的美梦化为泡影。十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当锡克部队的先遣分队在克什米尔的唯一机场上筑壕固守时,帕坦人却在巴拉穆拉大肆进行抢劫、奸淫和屠杀活动。他们强奸修道院的修女们,杀戮医院的伤病人,洗劫修道院、小教堂乃至建筑物的各个门的执手。这天晚上,修道院院长、比利时女主持玛丽·阿代尔特律德因伤势过重丧生,死时怀中紧紧抱着十字架,为“克什米尔归属”问题献出了生命。圣徒们牺牲了,但是丝毫未能改变伊斯兰教对喜马拉雅山山麓下飞地的强大统治,然而它为尼赫鲁的军队赢得了决定性的数小时喘息机会,使他们得以占领迷人山谷的重要阵地。 当帕坦人继续向斯利那加进发时,时间已来不及了。印度人封锁了他们的前进道路。随后第一批坦克部队赶到西里尔·拉德克利夫不久前划分的通道,阻击帕坦人继续向前推进,迫使他们向边境方向狼狈溃逃。两天前,他们越过边界,满怀信心地梦想一举占领整个克什米尔地区。真纳暴跳如雷,无视在其军队中任职的英国军官,决计派遣化装成帕坦人的巴基斯坦军队,以期鼓舞惨遭败绩的部队的士气。经过数个月努力,两支相互敌对军队的英国司令终于巧妙地制止冲突进一步扩大,同时冲突锻炼了军队的登山能力。 联合国最后出面受理纠纷事件。从此,迷人山谷问题象巴勒斯坦、柏林、朝鲜和越南问题一样,列入世界上长期得不到解决的问题之列。至于蒙巴顿说服尼赫鲁赞同公民投票一事,仍然长期躺在善意的文件堆中。根据一九四八年确定的停火界线,克什米尔被分为两个部分;整个克什米尔谷地及其首都斯利那加由印度占领,位于吉尔吉特周围的北部山区小块地盘则处在巴基斯坦的控制之下。 三十年后,克什米尔的归属问题,仍然是印巴纷争的主要根源和两国言归于好的根本障碍。 ◎十六 两位婆罗门 一套咖啡炊具在微火上徐徐加热。除政治之外,这位性格刚毅的印度人酷爱咖啡。有时为了能够喝上一杯芳香扑鼻的咖啡,他不惜步行数公里的路程。 一位身材矮小、性格开朗的人来到客人中间。纳拉扬·阿卜提行年三十四岁,是戈德森的合股人,身任《印度民族报》董事长职务。但是,两位合作者在各方面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在服饰打扮方面。纳图拉姆·戈德森平日身穿普通的衬衫和马拉塔人①的土布拖地,拖地的下摆披在髋部;纳拉扬·阿卜提喜欢身着漂亮的本色粗呢西服,下面穿一条灰色法兰绒西裤。他们两人的气质同样不同。戈德森暴躁鲁莽,口快爽直;阿卜提左右逢源,老于世故。阿卜提开始谢顶,已经暴露出头顶的前部,在卷曲的发丛衬托下,颈背和傲慢的面部显得尤为突出。他常常面带笑容,似笑非笑。他的那双又黑又大、炯炯有神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每当和别人交谈时,他常常盯着对方的面部。他的一位朋友说:“阿卜提简直是用眼睛说话,当他的眼睛说话时,周围人都在倾听他。” ①印度西部一民族。 阿卜提善于交际,应付裕如,而戈德森则性情孤僻,落落寡合。阿卜提具有策划和导演的天才。当诸位宾客喝完咖啡后,他用手击掌,请求大家安静下来。仿佛一位董事长在股东大会上作总结报告一样,他在讲话中回顾《印度民族报》的历程,然后宣布他的合作者向大家发表讲话。戈德森举止呆板地走上前去,犹如一位男高音歌手胆怯地注视着乐队指挥手中的指挥棒。 戈德森刚刚开始演讲时,一扇窗户从小院的一座楼房的四层楼上打开。随后,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出现在窗洞旁。这是便衣警察的身影。八月十五日以来,浦那督察局一直在秘密监视该城印度激进分子的活动情况。所有极端分子的情况已经列入刑事调查部的卷宗。阿卜提的档案卡片除了记载有关基本情况外,上面注有如下意见:“此人系可疑危险分子。”戈德森慷慨激昂,讲话一开始即涉及到自从蒙巴顿宣布分治以来使他坐卧不安的重大问题:甘地的态度,国大党的立场和国家分治。 他声嘶力竭地叫嚷:“甘地曾经公开宣称,印度只能踏着他的尸体一分为二。现在印度已经惨遭分割,但是甘地仍然活在人间。” “甘地的非暴力学说,将手无寸铁的印度教徒置于敌人的魔掌之中。今天,印度难民正忍饥挨饿,奄奄一息,然而甘地却维护穆斯林压迫者。印度妇女宁愿焚身自殉也不愿遭人奸污,然而甘地却声称,‘受害者乃胜利者也’。受害者中可能有我的母亲!我们的祖国已被肢解,成群的秃鹫正在撕吞她的躯体。光天化日之下,印度妇女惨遭蹂躏。但是,面对上述暴行,国大党的懦夫们居然无动于衷。这种局面持续到何时才能结束?我们究竟能忍受到何年何月?” 戈德森结束演讲时汗流涔涔,全身微微颤抖。他的讲话激起雷鸣股的掌声。三个世纪来,浦那城是印度民族主义的摇篮,因而戈德森的演说自然而然地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浦那的英雄人物西瓦吉出生在周围的山岭地区,曾经进行过无情的游击战反对莫卧儿皇帝奥朗则布的统治。游击战的领导人被誉为“帕什瓦”,意即“领路人”,是经过“烈火清净”的一小撮婆罗门贵族阶层。他们的反抗运动一直延续到一八一七年英国征略印度。后来,一大批反抗者继续高举印度民族主义的火炬,在甘地登上政治舞台之前,他们当中有伟大的先驱者提拉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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