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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才子派”中最具才华、成就最大的是克里斯托弗·马洛。马洛对英国戏剧的贡献首先是他发明的无韵诗。他的无韵诗气势宏伟,激情昂扬,充满力度。这种戏剧诗体最大限度地适应了文艺复兴时期蓬勃奋发的时代精神。例如,在他的代表作《帖木耳大帝》中,当帖木耳的爱妻泽诺克丽特将死之时,悲痛欲绝的帖木耳高叫道:

  把大地砍斫,让它裂成两半,
  我们要闯进魔鬼居住的宫殿,
  一把揪住命运三女神的头发,
  把她们丢进地狱的三道壕沟里,
  她们夺走了我心爱的泽诺克丽特。

  这种充满激情、具有巨大感染力的无韵诗体深深地吸引了年轻的莎士比亚。在他最早写的历史剧《亨利六世》中,弱小的安夫人面对杀害亲夫的理查喷发出的仇恨的诗句,有着同样的激情和力度:

  啊,上帝呀!你造了他的血就该为他复仇;
  啊,大地呀!你吸了他的血就该为他伸冤;
  或是让天公用雷电击死这个杀人犯,
  或是让大地裂开大口把他立刻吞没。

  马洛的另一个重要贡献是在戏剧舞台上塑造了一系列震撼人心的“巨人”性格。他的《帖木耳大帝》和《浮士德博士的悲剧》中的帖木耳大帝和浮士德博士,都具有坚强的个性和旺盛的生命力,他们渴望认识一切、征服一切,在他们身上体现了文艺复兴时代的时代精神。后来莎士比亚继承并发扬了马洛的传统,在他的戏剧中塑造了更多、更富有时代特征的“巨人”性格。

  恃才自傲的“大学才子”们没有想到,他们开创的事业会由一个默默无闻的演员继承下去,并将其推向高峰。

  莎士比亚初到伦敦时究竟干了些什么,没有留下确凿的材料。最通常的说法是他初到伦敦时找不到工作,就在戏院门口为贵族们看马。又有人说,他在一个剧团里给提词人当助手,提醒演员该何时上场。后来,因为他的勤奋和才干,逐步当上了演员和编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到1592年的时候,莎士比亚在伦敦的戏剧界已经小有名气了。因为他所取得的成就引起了大学才子罗伯特·格林的嫉妒。

  1592年,出版商契特尔印行的罗伯特·格林的一份名为《一个悔恨不已、只值一文钱的才子》的自白书,有这样一段话:

  别相信他们(指演员们——原注),他们当中有一只暴发户式的乌鸦,用我们的羽毛美化他自己,用一张演员的皮包藏起他的虎狼之心;他写了几句虚夸的无韵诗就自以为能同你们当中最优秀的作家比美;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打杂工,却恬不知耻地以为英国只有他才能震撼舞台。

  格林的这段话是在影射莎士比亚,但它也提供了关于莎士比亚的一些情况。格林称莎士比亚为“暴发户”,说明当时莎士比亚在剧坛上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一只用别人的羽毛装饰起来的乌鸦”,说明莎士比亚在创作中大量汲取了前人创作的营养;“用演员的皮包藏起他的虎狼之心”,是借用莎士比亚《亨利六世》中的一句台词“啊,在女人的外衣下面包藏着虎狼之心”。格林说莎士比亚有“虎狼之心”、“自命不凡”,恰恰反映了他在创作上坚持自己的风格,敢于同对手抗衡;说莎士比亚是个“打杂工”反映出莎士比亚的多才多艺,既当演员,又当剧作家。“恬不知耻地以为英国只有他才能震撼舞台”,这句话是直接影射莎士比亚,因为莎士比亚(Shakespeare)这个姓的前半部分(Shake)有“震撼”的意思。有意思的是,事实上,在“大学才子”们停止创作之后,莎士比亚真的成了惟一能震撼英国舞台的人。

  契特尔在出版了格林的《临终自白》之后不久,就在报刊上向莎士比亚道了歉。这或多或少与莎士比亚的保护人骚桑普顿伯爵有关。

  演员在英国作为一个独立的职业直到16世纪才出现。这一职业从一开始出现就面临着争取合法地位的问题。这是因为当时掌握着政府部分权力的清教徒们鄙视音乐和戏剧,认为它们是有害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演员和流浪汉的地位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演员不得不寻找庇护人。一旦他们被列入某个贵族的仆从名单,便仿佛获得了一个他们不是流浪汉的证明。大约在1590年左右,莎士比亚结识了骚桑普顿伯爵,伯爵成了莎士比亚的保护人。从此,莎士比亚可以在伯爵家自由出入,这对他的创作生涯具有相当大的意义。

  骚桑普顿伯爵属于伊丽莎白时代最高贵的望族。在他19岁时,由于长兄的去世,他成为一个富有而独立的人。他的家是诗人和学者聚会的场所。在这里,莎士比亚有机会去接触、观察许多有教养,有才华的人物。在这里,他遇见了意大利人约翰·弗洛里奥,是他教莎士比亚学会了但丁和彼特拉克的语言。

  在骚桑普顿伯爵家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一大群青年围坐在一只大壁炉前,壁炉上装饰着精美的石雕,壁炉里火焰熊熊,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他们谈论文学,常常逐段朗诵锡德尼写的长篇传奇《阿卡狄亚》,或是斯宾塞的十四行诗。累了,他们就听优美的意大利音乐,年轻的莎士比亚当然也会沉醉其中。在这里,莎士比亚受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和诗的熏陶。

  为了报答骚桑普顿伯爵,莎士比亚把自己创作的两部长诗《维纳斯与阿都尼》和《鲁克丽斯受辱记》题献给了他,伯爵的名字因此而永世长存。

  尽管在骚桑普顿伯爵家里能够看到和听到许多新鲜的东西,但莎士比亚去伯爵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后来便根本不去了。伯爵也把他忘了。伯爵有不少信件一直留存到今天,上面一次也没有提到莎士比亚的名字。这也并不奇怪,与一位谦虚的、刚登上文坛的诗人和戏剧家的交往自然不会给这位显贵留下很深的印象。

  然而,与骚桑普顿伯爵的交往,与文艺复兴时期典雅文化的接触却大大丰富了莎士比亚的阅历和知识,对他的成长起了相当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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