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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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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悉达多理直气壮地继续表白,“如果你不能满足我,那么,就请你开绝大之恩,让我自己去寻求真道,破生死的根本,去成就这四愿吧!” 说罢,他快快地回到了藏经阁。 在古印度的诸侯列国,甚至对整个世界而言,净饭王虽然是一国之君,然而,在万物生生灭灭,百代轮转的面前,他与常人一样,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在千年万世的光阴流转中,在普渡众生穿越横渡生老病死的海峡大洋中,悉达多,这位未来的佛祖释迦牟尼,却与天地同气,与宇宙圆融。后来,那世世代代、成千上万个圣徒,无不感到跪拜在他的足下,才释然心安,离苦得乐,喜获清静。 可是,就在这位未来的佛祖决心息灭尘缘的时候,他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浑身携枷戴锁的囚徒。可以想见,净饭王放走了太子,无异于丧家亡国。他怎么能舍弃梦幻呢? 当天,国王着令禁卫队严加守护,没有他的命令,绝禁太子外出。用国王自己的话来说:“谁要是放走了太子,朕就砍掉他的脑袋!” 悉达多又变成了笼中鸟。他的身边又增加了那么多娇美的宫女,凤眼含情,言词似蜜,用各种迷人的娇态,引诱他恋色动心。 佛祖出家的这一天夜里,宫女们舞罢歌停。她们因竟日的辛劳,都昏沉沉地进入梦乡。悉达多躺在床上,窗外照进银辉似的月光,宫里显得格外清凉而幽静。望着窗外斑驳的月影,他再也不想入眠,即刻披衣而起,看看床上酣睡的爱妻耶输陀罗,怀中抱着小儿子罗睺罗。这是悉达多在世上最爱恋的两个人。今夜,悉达多这位世上未来的佛祖,决心离开他们母子。他清醒地看破了这种爱恋是什么。 是夜,当朦胧的月光隐入浮云时,太子步出寝宫,路经过廊,见白天忙着歌舞的美女们,都已在地席上横七竖八地卧着睡去,面孔上的脂粉也已不匀;有的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地仰面而卧;有的蜷曲撅臂地沉沉入梦;有的岔腿酣眠,袒露出丑陋的羞部。一个个合眼开口,鼾声阵阵,磨牙哼鼻,涕滴口涎。太子一见之下,自念世人何故对这些不洁之身,还要爱恋,贪淫,纵欲呢?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现实,心中顿觉产生一个念头:此时不走,还等何时? 主意拿定,他径直来到车官睡的偏宫,在窗外轻声地喊道:“喂,车官,醒一醒,醒一醒!” “什么事,太子?” “快起来,把犍陟给我备好!” 犍陟是太子常骑的一匹骏马的名字。车官本是太子最忠实的奴仆,他长年为太子赶车喂马,听见窗外传来这低沉而又有权威的声音,他立刻披衣而起,念头一转,禁不住打个寒噤,深更半夜里,太子叫他备马干什么?莫不是要潜逃出城? 车官走出门来,大惑不解地问道:“太子,天这么晚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要出城到不死之乡去。” “咦,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请问太子,你要到那里去干什么?” “饮一点不老的甘露泉水。”悉达多声怯气短,“别噜嗦了,快给我把犍陟牵出来吧!” 车官感到一种神秘而难以言喻的恐惧。今夜的举动,说不定会给他这个马厩里的小官带来杀身大祸。可是见太子威严凛冽,使他不得不从命。当从马厩中牵出白鬃骏马犍陟的时候,他禁不住心头乱跳:“太子,你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断割尘缘,出家修法,图个清静。” “啊!”车官大惊失色,“太子要出家?” “空空朗朗,无生无死,一心不二!” “嗨,太子,”车官一听,差点儿喘不过气儿来:“恕我斗胆问一句。太子,难道这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铺锦挂绣的江山王国,你都不要了?” “哈哈,”悉达多在朦胧的月光下,脸上露出苍凉的笑意:“实话告诉你吧,车官,正是这些如诸粪土的荣华富贵,才使我心生厌恶,自念出家修道,离开这虚幻云烟,求个舒坦安宁。” “太子,那你不妨暂时畅享青春年华,等将来出家修道也不迟。” “来日不长,人生苦短。生命就是一刹那之间。我还等待什么?” 谁人心明此理,谁人自身安详。古今中外出现过那么多大智大慧者,如此坦荡洞彻生命的人有几多? 车官怎么能理解主人?他被主人毅然出走的决心,惊得目瞪口呆。于是,他们主仆进行了一次微妙的交谈。他俩估计,太子突然黑夜出走,第二天在王宫里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净饭王绝不会饶了车官。怎么办呢?那只好谎说太子半夜从马厩里偷牵了犍陟,神不知鬼不觉,只身而逃……如此这般,车官或许能保住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然后,他们主仆四处查看了一下,谢天谢地,王宫东边的一个便门敞开着。禁卫队昨晚喝了酒,一个个都醉得酩酊沉睡,忘记了关闭便门。 悉达多见时候已经不早了,用手拍拍膘肥体壮的骏马,主人那充满智慧的眼神,好像对骏马说:犍陟,为了解脱生死,俯瞰人世,传播济世的声音,救拔苦海中的众生,我要骑着你到茫茫的三千大千世界中去。犍陟,你今生身为牛马,被人坐骑,假如你要修济来世,那你就应尽到自己的力量,与我共赴漫漫坎坷的旅途,万万不可懈怠…… 太子心里说念,飞身跨上马鞍,鞭子一扬,骏马纵鬃甩尾,扬蹄而去。 当他已经去了很远,那车官还跪在地上,叩头不止,泣不成声。 人,无私,无畏,无荣,无虑,纯洁得像天上的明月;马,四蹄飞扬,悠然自得,像夜空上的一缕浮云。京城万籁俱寂,好似沉死一般,只有太子和犍陟,奔似流星,驰如闪电。东方还没发白,铿锵的马蹄已经踏出京城北门了。 一来到城外,悉达多跨下马鞍,回身面对京城,跪伏在地,对京城拜了九拜,慷慨涕零地大发誓愿说:“我悉达多无牵无挂,光明正大,磊落坦荡,从此出家悟道。今后要是不了然生死,不修成世佛,绝不回来见父王和妻儿。有天地作证,星辰共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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