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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门打开了,客厅里真是熙熙攘攘,宫廷乐师、独唱演员、交响乐队的乐师,还有一些贵族,他们正手拿酒杯,互相祝贺呢。

  “阿洛西娅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她呢?”莫扎特这时才感到自己长得有些矮,因为他无法把视线投向远方。嗨,在那儿,终于找到了。

  一个营养不良的含情脉脉的少女,临别时还挂满了泪珠的脸,噢,那是以前的阿洛西娅,她的形象只在莫扎特眼前闪了一下,就被一个新的形象所替代了。她穿着白色的饰有花纹的长裙,她的胸脯更白更圆突了,加上那长裙的方领深深地开在下面,使阿洛西娅那高耸的胸脯几乎要跳到领口之外。那是以前的阿洛西娅吗?她拿着酒杯,人们争着向她献媚,而她的一只手则在空中不时的挥舞着,丰满的红红的嘴唇不停地张合着,那是以前腼腆的阿洛西娅吗?但,真正的爱情是不会因为外貌的改变而易辙的。千里迢迢,我不正是为了来见心上人吗?于是,莫扎特小声请面前一位挡道的大腹便便者移动一下,他彬彬有礼地趋步向前……

  “啊,亲爱的阿洛西娅,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祝你圣诞快乐!”莫扎特把所有的思念之情都倾注在双臂上,想热烈地拥抱一下阿洛西娅。

  “谁啊,一个模样古怪的矮个子怎么拉过我的身体,还张开了双臂,噢,红色的礼服,服丧一样的黑色钮扣,真是滑稽的打扮。这种打扮难道正在巴黎流行吗?”阿洛西娅说着,提起了以蕾丝装饰的裙摆,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她的房间。在进门时,阿洛西娅还对一个长着马脸的高个子说道:“瞧,亲爱的,你对这个新来的我的崇拜者不感到忌妒吗?你见过这么庄严的号衣吗?他还想拥抱我……”

  莫扎特只感到那声音这么刺耳,但这一刺却使他清醒了:初恋,那令人神往的纯洁的初恋,我多么想再品尝你的甘甜,因为那是无瑕的、沁人心肺的,所以那一张张小纸片以及那丝绸的小钱包都成了甜蜜的初恋的象征。然而,现在初恋已经幻灭了,幻灭的初恋对于任何人都是痛苦的。对于一个诚实的恋旧的灵魂,莫扎特抱着一线希望企图去捕捉那失去的甜蜜,但现实却完全让他失望了。他慢慢放下张开的双臂,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容,然后走到钢琴前,整了整红色礼服的下摆,稳稳地坐在了琴凳上。

  这时,有几个从曼海姆一起来慕尼黑的朋友叫道:“那不是莫扎特先生吗?”

  是的,只有莫扎特的琴声才那样激昂、那样动情。

  莫扎特弹了几个音符,接着又唱起来:“这里抛弃我,如同女人抛弃我一样。哪个家伙要是不喜欢我,尽可以舔我的屁股。”照理说,在这样的场合唱这样的歌是不成体统的,但是当时一些自鸣清高的贵族和中产阶级的脑子里其实就是这些东西,所以在有人惊愕得目瞪口呆之后,墙角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有人还学着大叫起来。这时,曼海姆乐队的指挥、莫扎特的老朋友卡纳比希也看到了莫扎特,他狂喜地跑到莫扎特身边:“我亲爱的朋友,你好吗?”

  “我好,我很好,我比任何时候都好。”莫扎特解脱似地说,“如果这是上帝神圣的意志,那我们一定会像从前那样甜甜蜜蜜;如果不是,我也死了心了,因为我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6.母猪尾巴老爷

  初恋的幻灭给了莫扎特以沉重的打击,回到住处,他久久地哭倒在沙发上,为了帮助克服、度过这悲伤的时期,莫扎特又想起了他的堂阿妹。他的堂阿妹名叫玛丽亚·安娜·泰克拉·莫扎特,长得不好看,又很胖。在堂阿妹4岁的时候,莫扎特就已经开始和她玩耍了。懂事以后,堂阿妹又老爱讲些下流话。一次,莫扎特到堂阿妹家附近的教堂去玩,牧师喝醉酒以后硬缠着要和莫扎特以及堂阿妹一起唱歌,莫扎特就唱起了“牧师埃米利安,哦,你这个笨蛋,舔舔我的屁股吧!”而堂阿妹则在一旁大笑。而牧师则麻木不仁,还说要多些时间还可以讨论一下作曲的技巧。莫扎特则想,有时间再“舔”,那味道就更好了。

  与堂阿妹在一起,虽然很粗俗,但却很随便,甚至可以放肆,可以忘掉一切。初恋失败后的莫扎特,趁回家乡到大主教处任职之前,特地到堂阿妹的奥格斯堡去看望了她。并把堂阿妹接到自己的家里。堂阿妹也没有辜负莫扎特的这一番苦心,她用温情脉脉的语言和大胆体贴的抚摸来安慰莫扎特,帮助莫扎特慢慢地忘却那已经吞下的苦丸。可是,莫扎特却始终没有和她谈起结婚的事情,莫扎特也许只是把堂阿妹作为可以随便放肆的红粉知己,他在给堂阿妹的信中,总是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堂阿妹回到家里以后,莫扎特还给她写过一封信,莫扎特在献给堂阿妹的一首《柔情颂》之后,又给堂阿妹画了一张像,然后又加注道:

  “此为压卷之绝唱”,自己署名:“母猪尾巴老爷”。而那幅画像,则把堂阿妹画得面目可憎,见此画像,人们一定会大笑不止。

  然而,也正是堂阿妹的出现,使莫扎特从失恋的低谷中又走向了他的人生之路。

  7.让旧恋人成名

  在受到阿洛西娅冷遇之后,按照一般恋爱的推理,失恋者也许会进行一阵疯狂的报复,可是,莫扎特却没有这样做,因为莫扎特有他的个性:待人忠厚,性格敏感,谈吐诙谐,颇有些愤世嫉俗的气度,所以他曾和韦贝尔说过,以后还会经常去看他们的。

  差不多到了该是莫扎特去慕尼黑看望韦贝尔一家的时候了,可韦贝尔一家却到萨尔斯堡来看望莫扎特了。这真使莫扎特大喜过望。噢,原来是阿洛西娅靠着哈迪克公爵的牌子,要到维也纳去任职了,这当然还是个很好的消息。可是,韦贝尔一家到了维也纳,莫扎特就接到了他们的坏消息。

  一到维也纳,韦贝尔就病倒了。而阿洛西娅在剧院一露面后,就唱红了。大获成功的背后当然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薪金,但是那个狠心的女人这次已不是扔下他的初恋情人了,而是扔掉了她的全家,她带着自己所有挣得的钱,一个人单独住到别处去过生活了。而韦贝尔则大病之中又大气一场,几天以后就离开了人世。

  此后,莫扎特又听到了一些关于阿洛西娅的消息。阿洛西娅在走红以后,又和一名叫约瑟夫·朗格的男演员同居了,人们推断,这种同居,也是得到了哈迪克公爵的最后默许的。因为没有他的点头,朗格是不敢夺去哈迪克的心上人的,而哈迪克已经玩够了,又已是鞭长莫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莫扎特却出于他的忠厚,仍经常去帮助阿洛西娅,即使在莫扎特结婚以后,受邀请而为维也纳写室内乐三重奏《腰带》(K.441)的时候,还仍然想着帮助阿洛西娅。这首三重奏《腰带》取材于莫扎特自己的爱人,他爱人一天起床找不到自己的腰带,于是就翻遍了整个屋子,于是就有了这个三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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