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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当伯尼去开车的时候,莫妮卡和芭芭拉试图走出这些机器的包围,天真地以为人们会给她们让出一条路。然而她们被焦躁的人群吞没了,一个摄影师牢牢地抓住莫妮卡不让她走。最后,伯尼一下子把几年体能锻炼积累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推开车门,她们才能够成功逃脱。“我可真是吓坏了。”莫妮卡说。

  这还不是他们最糟糕的经历,第二天,他们的车沿着高速公路行驶的时候,被一辆满载记者的车给撞了,芭芭拉身体猛向前倾,受伤了。这时,本地kNBC电视台的直升飞机在他们头上盘旋拍摄,他们打电话报警,警察建议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呆在车里,因为这次车祸是记者们的一个策略,迫使他们离开车,让他们能够拍照。值得赞扬的是,本地的媒体评论员都为同行的所作所为惊骇不已。有人指出,莫妮卡遭遇的追捕比新近威尔士公主遭遇的更残酷粗暴。《华盛顿月刊》编辑查理·彼得谈到媒体的狂暴时说,“几个月以来,他们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过分的报道。”

  肯尼斯·斯塔尔和媒体一样,也在追逐着莫妮卡,想在她的生活中找到足以定罪的线索。在莫妮卡去洛杉矶之前,负责她案子的法律小组就要求她每天和斯塔尔代理人进行一次会面,这是赦免协议的一部分。

  不只是媒体马戏团闻到了血腥味,斯塔尔现在磨刀霍霍准备动手。在莫妮卡出发去洛杉矶前,她和她的律师团同意了斯塔尔方面提出的,作为豁免协议的一部分,她要在那里每天接受他们4小时的面谈。

  然而,文件上的墨迹还没干,斯塔尔就变卦了。2月4日,星期三,表面原因是因为莫妮卡拒绝指控总统要求或协助掩饰,斯塔尔撤回了他的赦免令。同时,他还要求和他的主要证

  人面谈。“没有什么比和证人面对面对了解案情更好的了,”他对记者们说,“问一些细节,把答案跟证据对比,如果需要,还会测谎。”

  金斯堡又在四处奔走,他递交申请,要求执行豁免的书面协议。他知道斯塔尔的这个决定意味着策略的改变:他现在试图独立寻找特里普录音带上记录的故事的证据,他要把莫妮卡的家人、朋友和白宫的同事都叫到大陪审团面前。这不仅能证实他关键证人的可信性——现在依然可疑——也能让莫妮卡在将来的赦免协议中丧失一部分谈判资本。

  斯塔尔的这个“挤压策略”,让莫妮卡滑到了绝望的边缘。她拒绝忍受他缓慢的法律折磨。她不知道,对于斯塔尔来说,这个决定不仅是一个法律事务,也带着私人情绪。就像评论员彼得·马斯指出的那样,“斯塔尔的办公室里的空气明显带着一种清教徒式的挫败感和怒气,自从莱温斯基拒绝携带窃听器,他们就决定一定要她为她的固执付出代价。”

  当莫妮卡为她的性道德、她的忠诚和她的原则受到惩罚的时候,背叛她的特里普却受到了斯塔尔方面的宠爱,他们给了她一间安全的房子,还答应让她保留那份8万美元年薪的政府工作。斯塔尔手下的一个调查员鲍伯·比特曼告诉莫妮卡,当他们去特里普家里的时候,她如何给他们做美味的点心,如何端上满盘的糖果。如果他讲这些是存心想伤害莫妮卡,那么他成功了。

  斯塔尔目光锐利地盯着莫妮卡生活中每一个微笑的地方。他不满足于用一纸搜查令让莫妮卡交出电脑和磁盘以作调查之用,甚至要求扩大调查她的弟弟以及父亲。她的母亲已经彻底输掉了避免出庭作证的战争,她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一条语言的雷区。她竭尽全力不伤害女儿,但是知道自己必须说实话。

  斯塔尔开始动真格的了,第一步就是在1月底,两个FBI探员事先没有通知就去了迈克尔就读的大学。丑闻曝光的几天前,莫妮卡通过联邦快递给她兄弟送了一件毛衣。这些探员认为这个清白的包裹里面可能会有总统送给莫妮卡的礼物,她想把它交给兄弟保存以测安全。他们知道金斯堡是这个家庭的律师,他们还是去了卡耐基·梅隆大学,在迈克尔的寝室里对当时才20岁的他展开询问。他们问他是不是知道莫妮卡的行动,其实是想探听他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在华盛顿。当他们离开以后,迈克尔打电话给金斯堡,告诉他自己被迫接待了这些不受欢迎的客人。律师非常生气,他告诉迈克尔,没有他的授权,他不必回答任何人任何问题。“我感到很害怕,”迈克尔说,“我想我大概把事情搞糟了,但是当FBI探员站在你家的门口,向你出示他们的警章的时候,你的本能反应就是如实回答他们的所有问题。”

  斯塔尔目光锐利地盯着莫妮卡生活中每一个微笑的地方。他不满足于用一纸搜查令让莫妮卡交出电脑和磁盘以作调查之用,还要求华盛顿的Kramerbooks&Afterwords书店提供1995年以来莫妮卡在这里所有的买书收据。“这是一种人权侵犯,”莫妮卡抱怨道,“好像在美国,除了莫妮卡·莱温斯基,其他人都拥有人权。我觉得我就像不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一样。”为了进一步显示他们的力量,在斯塔尔办公室的授意下,FBI开始给伯尼·莱温斯基医生施加压力。金斯堡告诉伯尼,可能斯塔尔办公室或FBI会调查他的纳税申报单,这个行动经常被用来调查洗黑钱。当他们发现这些办法没有奏效的时候,他们又把目标转向他医疗方面的税务档案,他们说他们想详细查看他医疗保险的账单。伯尼相信,“所有这些针对我们家庭的折磨和威胁,都是为了强迫莫妮卡给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在那个时候,莫妮卡没有被赦免的机会,无法逃脱监狱的威胁。金斯堡让我们做好准备,随时应付任何不测。”

  对于她弟弟和爸爸的折磨已经够坏的了,然而对于玛西娅的折磨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事实上,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犯罪指控,是她们在丽池卡特被折磨的几天后。莫妮卡的律师金斯堡告诉她,斯塔尔的调查官决定“让妈妈过了。”意思是他们决定不指控她犯罪。“他们一定是在开玩笑吧,”玛西娅说,“我根本不知道磁带上录了些什么,事实上我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存在。”在莫妮卡身边的那些人中,玛西娅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当她离开丽池卡特的1012号房间,她就收到了一张传票。玛西娅意识到斯塔尔想利用她来对付自己的女儿。“他们发现了她惟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我。”玛西娅说,“要让一个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有什么比威胁他所爱的人更有效的办法呢?”

  2月10日,在布兰特伍德,莫妮卡正在她父亲舒适的寓所里看电视,突然她惊恐地看到母亲出现在屏幕上,她被要求在大法官面前作证。莫妮卡太震惊了,在她出发去洛杉矶前,玛西娅的律师比利·马丁还向她保证玛西娅的出庭会被推迟。第一天,玛西娅看上去还能比较自如地应付她的出庭,但是到了第二天,她看上去狂乱又悲伤。事实上,她站在证人席上几乎要垮掉了,一个护士和一张轮椅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幸好最后她还是硬撑着自己走了出去。

  莫妮卡既后悔又悲痛,她决定立刻飞去华盛顿安慰她的妈妈。临走前,她爸爸跟她在浴室外面作了一番长谈。那里是这个屋子里惟一不会被外面的人偷听的地方。伯尼热泪盈眶,动情地告诉莫妮卡自己是多么的为她感到骄傲,同时鼓励她要变得更强壮,以便安然度过横亘在前路上的那些审讯和磨难。莫妮卡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留了下来,她回答道,“爸爸,你是我的直布罗陀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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