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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失踪的人全给野人吃了。我们亲眼看见的,跟宰猪杀羊似的,树枝上挂着好几个脑袋,太可怕了……”察罕嘴里不停地咕噜着,也不知是祈祷还是念咒。

  大家面面相觑,阿卜失哈、火者呆愣着,尼可罗和马飞阿不住地胸前画十字。真是走运,居然和食人部落作了邻居,马可暗暗叫苦。

  “马可先生,我们是否马上启程?”两个波斯人问。

  “启程?你们没看见一堆病人,兀鲁斛大人到现在也不见好转,如果现在动身,就等着半路往海里抛尸体吧。”

  马可手抚额头,想了一会,转身对察罕说:“你分派几个手下,各率一批士兵和水手,全副武装,在营地周围巡逻,点起篝火。”

  太平日子才过几天,又出事了,有四个夜里站岗的士兵失踪了,不用说,肯定给土人们当美味扛回家去了。被人杀了倒也罢,让人活吃了,真不敢想像。整个营地笼罩在恐怖之中,夜里巡逻的人都不敢出门,一时间人心惶惶。

  到后来,大概是那些土人吃出了瘾头,夜间趁黑成群地向营地摸,看见小股部队就动手,放倒拖了就走。惊恐不安的哨兵们一遇风吹草动,大呼小叫,胡乱放箭。一夜数惊,不得片刻安生。

  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成,马可急得在房里乱转,和父亲、叔叔及两个波斯人商量多次,大家对如何加强防范都说不出所以然。他们还不敢禀告阔阔真,怕吓坏了这位王妃。到底察罕是军人出身,他建议挖条长沟,据壕坚守。

  于是,第二天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外,全体出动,马可和察罕各率50名士兵在外围护卫,其余人员一齐挖沟。一个星期后,工程结束。这条宽而深的长沟将宿营地全部围了起来,两边一直延伸到港口,沟内灌满了海水。马可又让人再砍一些树,在沟边建造了十几个高高的小木屋作为碉堡,既便于了望,又可保护哨兵的安全。这下大家才渐渐地安下心来。

  雨季来临了。炎热潮湿的气候令许多人水土不服,接连不断地有人死去。马可真后悔为什么没带个医生,幸亏阔阔真的内侍中有个人父亲是郎中,略知一二医术,就拉他来充数。更糟的是,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气候又开始恶劣起来,风向突变,如果现在拔锚起航,完全是逆风而行,根本就不能,船长们都说,除了等待季风转向,毫无办法。这样,就必须要在这里一直等到冬季。

  眼下,粮食是足够的,但蔬菜、肉类及一些生活必需品极度匮乏。马可只得组织人到茂密的热带雨林中去采集野菜、野果、打猎,到海上去捕鱼,以此作为补充。

  这天,马可正在自己房里研究海图,门悄然开了,阔阔真带着两名宫女走了进来。马可忙向阔阔真请安。阔阔真愁云满面,“马可先生,我们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她焦虑地问道。

  “要到冬季。”马可把原因详细地说了一遍。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怕很多人熬不过去。他们跟随我出来,却要命丧在这荒蛮之地……”阔阔真难过得说不下去。

  马可连忙安慰道:“恐怕是天意如此吧。务请王妃保重。兴许王妃的一片诚意,老天爷改了主意也难说。”马可风趣幽默的一番话,逗得阔阔真笑了起来。

  为了给阔阔真解除烦闷,马可常常和她闲聊,讲了自己的冒险生涯和各地的风土人情。这天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察罕来报,说是抓住了几个土人,来问马可如何处置。

  “马可大人,我看把这几个土人宰了,出口恶气。”察罕建议道。

  “不。”马可想了一下,“不行,吃人是他们的风俗,他们自己人生病治不好,也会被吃掉。杀了他们,无济于事,反而激起事端,你总不愿意一大群野人天天盯着你身上的肉吧。”

  察罕直摇头,“那怎么办?”

  “走,一起去看看再说。”

  原来,被抓的人中有一个是部落首领的儿子。马可找来了个略懂一点当地语言的水手当翻译,告诉他自己的来意,又送了一点小礼物,请他们回去向首领转达自己的问候。

  土人们觉得非常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发现真的要放他们回去,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呜哇乱叫。

  事实证明,马可的处置是正确的。没多久,首领亲自来赔礼道歉,并送给他们不少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从此,双方建立了信任,土人们经常送食物来,马可他们则以瓷器、布匹作为交换,这次意外事件,让他们彻底解除了后顾之忧。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病死的人还在一天天增加,这些人主要是士兵和随行人员,常年漂泊的水手倒无大碍。

  终于兀鲁斛也熬不过去了。等马可闻讯赶到床前时,他只剩一口气。兀鲁斛一看马可来了,费力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拉着马可,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马可先生,我不行了,一切就拜托你和你的父亲、叔叔了。”马可用力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兀鲁斛的死,对阔阔真是个沉重的打击,一向恬静似水的阔阔真也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冬季终于来临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这地狱般的生活总算到头了。马可、尼可罗、马飞阿、阿卜失哈、火者分别登上了自己的船,船起锚了,水手们欢快地喊叫着。

  船队按照原先的顺序,依次驶出港湾。马可站在甲板上,望着越变越小的萨马拉,感慨万千。别了,萨马拉,让我永生难忘的地方。

  整整五个月的磨难结束了,付出代价的是有近200人长眠于此。

  经过这场历险之后,重新航行在海上成了一种享受。

  船队从萨马拉直驶南巫里。这是一个盛产药材的小国,在这儿稍作停留,补充了饮用水,继续前进。途中先后经过诺刻蓝岛和安加曼岛,在这两处停留时,马可的心一直悬在喉咙口,这里不要说国王,连部落首领也找不到,完全是原始社会。看着这些一丝不挂、无法无天的人,总让人想起萨马拉。

  长时间在热带地区航行,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很多人得了病,这主要是阔阔真的随行人员。

  从安加曼岛到锡兰,是一段枯燥漫长的航程,单调的生活乏味已极,除了常常为死去的人举行海葬,似乎没有别的事干。死无葬身之地,是一句恶毒的骂人话,现在真的要降临在这些宫女、内侍、官员们身上,不禁让他们为之胆寒。

  出于对大家安全的考虑,马可只得在锡兰长时间停留。沉重的责任感令马可喘不过气来,幸好尼可罗和马飞阿默默地担负起了全部内务,才使他稍微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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