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42)

四二

　　3月20日，参谋长联席会议告诉麦克阿瑟这些已在酝酿中的问题：“国务院即将准备由总统宣布，在侵略者已被从南朝鲜大部分地区赶出去的情况下，联合国准备讨论解决朝鲜问题的条件。”这个消息对于一直渴望扩大战争、取得全胜的麦克阿瑟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认为战争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胜利，而杜鲁门现在却要用“姑息”来取代它，这“标志着参战在军事上未达成目的”。他不能接受这种维持僵局的解决办法，决意要向政府的有限战争政策公开挑战，要打破实现停火的任何企图，而不惜拆杜鲁门的台，与他最后摊牌。24日，他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发表违反政策的公开声明，声明中强调联合国军受到的种种禁令太多，主张把战争扩大到中国沿海和内陆基地，并称：“已遭受如此残酷蹂躏的朝鲜国家和人民决不能再被抛弃了。这是至关重要的问题，除了问题的军事方面要通过战争解决外，基本方面仍是政治性的，必须在外交领域寻求答案。”

　　上述声明犹如一枚炸弹在华盛顿乃至全世界引起了巨大震动。它直接违反了参谋长联席会议12月6日颁布的，未经五角大楼事先批准不得公开发表任何有关外交政策的声明的训令，因此是公然的抗上行为。

　　在这一意义上，它是对总统和宪法权威的挑战，是对文职官员领导军人的传统观念的挑战。更有甚者，声明的好战语调暗示了政策的变化，即战争也可能要扩大。一句话，它是对杜鲁门本人的侮辱。正如杜鲁门写道：“麦克阿瑟的这一举动逼得我无可选择。我再也无法容忍他的抗上行为。”

　　翌日，杜鲁门召集艾奇逊，国际部副部长罗伯特洛维特等人到白宫去。但他并没有提出撤麦克阿瑟职务的问题，只是口述了给麦克阿瑟的信件。他要求麦克阿瑟注意遵守12月6日的命令。要不是马丁议员引发了麦克阿瑟所设置的另一枚炸弹，这次风波或许会像往次一样渐渐平息下去，使他再逃被解职的命运。4月5日，马丁为攻击政府的现行政策，在未经麦克阿瑟的允许下，在众议院公布了他与麦克阿瑟的通信，声称他“有责任告诉美国人民，我从这位伟大而可靠的人士那里得到的情况”。这是一封内容同样是鼓吹扩大战争并取得全胜的信。这封信一公布，再次冲击了美国的现行政策，震动了全世界。

　　第二天，4月6日，杜鲁门再次召集他的高级顾问：马歇尔、艾奇逊、哈里曼和布莱德雷。他们用了1个小时讨论了对麦克阿瑟怎么办——以何种方式和何时撤除他的职务，也就是说麦克阿瑟的下场已毫无疑问。但为了慎重起见，杜鲁门决定与参谋长联席会议磋商后再定。4月7日马歇尔查阅了五角大楼档案中麦克阿瑟同华盛顿之间在过去两年中所有来往信件，得出的结论是：“麦克阿瑟两年前就该被撤职了”。

　　8日下午，布莱德雷主持参谋长联席会议开会，全体一致同意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第二天上午，杜鲁门在他的椭园形办公室听取了马歇尔和布莱德雷的汇报后，第一次明确表态：“在麦克阿瑟于3月24日发表声明时，我就已决定免去他的职务。”他们还决定由李奇微接替麦克阿瑟的职务，由当时正在朝鲜视察的陆军部长富兰克·佩斯于华盛顿时间11日20时向达上述决定。马歇尔和布莱德雷马上着手办理此事，与佩斯进行联系。但由于釜山通信系统出了故障，佩斯没有及时收到华盛顿的指示。

　　不可避免地，有人将这一消息透露了出去。《芝加哥论坛报》的记者打电话给白宫和五角大楼，要求证实这一消息。这是一家对政府不友好的报纸。杜鲁门担心麦克阿瑟一旦得知这一决定但又未接到正式命令的情况下，就很可能反戈一击，主动提出辞职。而杜鲁门不是要接受他的辞职，而是“要把他开除”。

　　杜鲁门认为，他“再也无法做到由佩斯部长亲自传达命令，以表示礼貌了”。他指示他的新闻秘书于4月11日凌晨1点这一非同寻常的时刻，面见白宫记者团，公布了总统的声明和麦克阿瑟的解职令。

　　杜鲁门在令人震惊的声明中说：“我深表遗憾地宣布，陆军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已不能在涉及他所担任职责的问题上，全心全意地支持美国政府和联合国的政策。根据美国宪法赋予我的特殊责任和联合国赋予我的责任，我决定变更远东指挥。因此，我解除了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权，并任命马修李奇微中将为他的继任者”在语气生硬并立即生效的解职令中，麦克阿瑟被撤消了一切职务，这些职务是：驻日盟军最高统帅、联合国军总司令、远东总司令和远东美陆军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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