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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阿瑟在西南太平洋的原副总工程师杰克·斯维德鲁普是一位优秀的土木工程师,他来自密苏里州,是位商人和百万富翁,既有意愿又有能力为这个世界上他最崇拜的人做点什么,因为他崇敬麦克阿瑟胜过崇敬他的老朋友哈里·S·杜鲁门。每年1月26日,斯维德鲁普都要在沃尔多夫饭店为麦克阿瑟组织生日晚会并支付全部费用。他邀请的宾客有100人,几乎每个人都曾在战争其间辅佐过这位将军。那些真正的追随者如乔治·肯尼和查尔斯·威洛比每年都要参加其生日庆典,而另一些人,如萨瑟兰和克鲁格只参加过几次。

  当麦克阿瑟80岁寿辰即将到来时,他的老同事们担心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生日庆典了。麦克阿瑟的健康状况明显地迅速下降。艾克不能出席但是寄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我通常认为80大寿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特别是对我自己。当您的80岁寿辰到来时,我们大家对您为我们共有的国家尽心尽力的服务而谨向您表示深切的谢意。对于我们这些曾有幸与您一起工作过的人来说,这次盛会自有它重要的意义…请替我向琼致以我诚挚的问候并向您本人致以热烈的祝贺。”

  麦克阿瑟从未改变过他认为艾森豪威尔不属于白宫的想法,而且还认定政府对他有某种程度的敌视,但是在他生命的晚期,他不想把和艾克的恶劣关系保持到死。于是,在他生日后不久,便来到华盛顿和艾克重归于好,那是一次短暂而感人的会晤,也是他们的诀别。

  80岁寿辰的聚会是在沃尔多夫饭店的大厅举办的。除了赫伯特·胡佛穿了一件考究的礼服,其他客人们均身着蓝色陆军礼服。晚上7点整,当麦克阿瑟手挽着琼缓缓步入大厅时,所有的老军人们齐声高呼:“敬礼!”麦克阿瑟和每位客人—一握手,微笑着向每个人致意。在大家落座进餐以前,两点军校校友们合唱一曲《生日歌》。

  席间,他们进行了点名,每个点到名字的人都要起立,向其他人挥手致意。他们还大声宣读了艾克的生日贺信。空军参谋长把一枚特级飞行员的歌翼胸章送给麦克阿瑟,那是达斯提·罗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带着麦克阿瑟在西南太平洋地区飞行时佩戴过的胸章严海军上将金凯德送了他一面“纳什维尔”号巡洋舰上的指挥旗,这艘巡洋舰曾经带着他到过莫罗太岛、霍兰迪亚和莱特湾。陆军部副部长送给他一张他当总参谋长时用过的椅子。麦克阿瑟作了简短的讲话,感谢客人们出席晚会,感谢他们这些年为他做的一切。

  一个红白蓝相间的生日蛋糕依旧完好,他们还有很多的趣闻轶事要谈,还有很多的美好祝愿要彼此相赠。麦克阿瑟突然感到不适,他的前任副官罗杰·埃格伯格大夫给他测量了体温和血压。将军病情严重,但他直到晚上11点才肯离开晚会。当麦克阿瑟和琼朝电梯走去时,他的客人们开始唱起了那首老歌。《老兵永不死》的旋律一直陪伴他回到第37层。

  参加麦克阿瑟80岁寿辰庆典的人中有很多人都对他的样子感到吃惊。他看上去太虚弱了,好像再活不了一年。实际上,他好像连一个星期也活不过去了。昔日英姿飒爽的麦克阿瑟突然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面如死灰的老人。聚会的第二天他就倒下了,并被火速送往圣卢克医院。他的前列腺已经肿大到使他再也不能小便的程度,死亡似乎邻近了。麦克阿瑟从来就害怕医院、手术刀、针头。在他军旅生涯的最后26年,他的身边有个医生,这不是因为他需要医疗,而是把他作为对抗疾病的护身符。但现在医生和手术刀是他唯一的希望。当麦克阿瑟被人从病房推进手术室时,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琼正低头望着他,她那消瘦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他伸出手,无力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别担心,琼,”他说,“我会回来的。”

  麦克阿瑟很快便完全康复了,1961年4月,新任总统约翰·F·肯尼迪来到纽约时礼节性地探望了他。作为民主党和前任海军军官,肯尼迪在感情上是和麦克阿瑟格格不久的。他去探望这位老人的唯一原因就是好奇。探望这位将军就像是绕一点路去看一看一座著名的纪念碑一样,只不过需要一些敷衍和礼貌罢了。肯尼迪以前认为,这位将军不过是一个骄傲自大、名不副实的空架子,一个蔑视人类的理解力,完全迷失于自我膨胀的烟雾中的传奇人物。但见到他时肯尼迪发现,麦克阿瑟是他见到过的最有趣的人。他的谈吐极具健力。3个月后,麦克阿瑟到华盛顿前往白宫赴宴,饭后,肯尼迪和他谈得更投机了,这一次,他们谈了近3个小时。

  总统发现,将军充满睿智,而且在政治上也十分老练。无疑,·他们对共产主义在亚洲的扩张问题进行了长谈。麦克阿瑟极力主张肯尼迪永远不要派美军去保卫越南,他嘲笑迪安·腊斯克和罗伯特·麦克纳马拉等肯尼迪身边有影响的顾问们所提出的“多米诺理论”是在为军事干涉作辩护。麦克阿瑟说,美国面临的真正危机不是在海外而是在国内,不是存在于东南亚的绿色丛林中,而是存在于美国的城市丛林中。忽视斯特林的建议堪称一大憾事。

  1961年7月,麦克阿瑟回到菲律宾,出席菲律宾独立15周年的庆典。然而他此行的真正动机,却是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和巴丹战役以及科雷吉尔多战役中的幸存者再次团聚。

  1962年,西点军校请他接受西尔维纳斯·塞耶奖,这是该学院每年向曾为美国作出过突出贡献的国人授予的荣誉。1961年艾克曾获得此奖。而1962年选择麦克阿瑟是符合逻辑的。当时他的身体状况依然很糟,以致于他所有的医生都劝他不要旅行。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张羊皮纸包着一捆木棍。他患有结石,这种病是由于大量积聚的胆结石压迫输胆管造成的。麦克阿瑟不仅长期忍受疼痛;还饱受疥藓的折磨。然而重归西点,向学员们发表演说的诱惑力实在难以抗拒。尽管琼温柔地恳求他以健康为重,但他的回答却非常坚决:“即使我不得不手脚并用地爬,我也要爬着去参加塞耶奖颁奖仪式。”

  麦克阿瑟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去海兰福尔斯(西点军校驻地名——译者注)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能沉浸于西点那灰色花岗岩建筑的壮观之中,这些建筑让他想起命令、纪律和他的目标,他曾在此生活、学习、编织梦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感觉一下“大平原”操场生长着的硬硬的黑麦在脚下倾倒,就像65年前,他头戴饰有黑羽毛的军帽,一把克拉格一乔根森步枪在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中来回摇晃,站在战利品陈列点凝望万富景时第一次感受到的那样……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尽管没有人看到,但麦克阿瑟反复练习他的最后一次演说。这篇演说要用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它不仅提到了卫星和“飞往月球的宇宙飞船”,更主要的是选自在他漫长的一生中曾发表过的演说辞。对学员们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令人目眩的。不管怎么说,大部分年轻的士兵都是浪漫的理想主义者,有机会听麦克阿瑟用他那依然威严的嗓音作最后一次演说,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这将成为他们一段神奇而令人神往的经历。

  他在结束他的演说时告诉大家:“我听不见了,但是我的耳朵仍然渴望听到军号吹出的迷人旋律,听到从长长的队列传来的阵阵鼓声。我在梦中再次听到炮声、毛瑟步枪的射击声,以及战场上那奇怪的哀鸣。在我的垂暮之年,我总是梦归西点。耳畔不断回响着职责、荣誉、祖国这些字眼。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一起点名了。我想让你们知道,当我命赴黄泉时,我最后的意识将是部队·。…·部队……部队。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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